他們剛才聽見的那聲古怪聲音連成了狂風暴雨般的一片,像是什麼東西不停砸在地上,帶動整個樓道都在微微發顫,這個聲音越來越響,連片地追在他們身後。
在這樣的重壓下,陳茵抖著手迅速打開門,哧溜一下竄進去,回頭就對唯一的同伴瘋狂招手:“快快快!”
男人一步跨過三個台階竄進門,陳茵一眼瞥見了追在他身後的東西,瞳孔短暫地放大,喬晝已經抓住了她的手,砰一下將門狠狠帶上了。
門扇撞在門框上發出了一聲巨響,但緊接著,那個東西就撞到了門上,接連不斷地發出咚咚聲,像是惱羞成怒地在催促他們開門。
兩人死死地抵住門,度日如年地等了快十分鐘,門外的那個東西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陳茵一屁股貼著門坐在了地上,濕熱的汗水浸透了衣服,貼在皮膚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瞳孔不自然地放大,好像是被嚇壞了。
喬晝蹲在她麵前,叫了她兩聲,又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陳茵才從極度的恐慌中回過神,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看見了……那個……”
喬晝輕聲問:“什麼?”
此刻任何一點屬於人類的聲音都會給陳茵以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往喬晝的方向縮了縮,雖然外麵的東西已經走了,但她還是懼怕被聽見一樣,用細如耳語的聲音道:“一具……屍體。”
光是想一想就耗儘了她的勇氣,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接著描述:“頭……頭在地上跳……”
這句話實在有夠可怕的,一具用頭在地上跳的屍體,一蹦一跳地追在活人後麵,陳茵看了看門,剛才他們就和這個東西隔著一扇門。
在她轉頭去看門的時候,聽見了她這句話的喬晝極快地皺了一下眉。
“是男人還是女人?”
喬晝的反應有些出乎陳茵的意料,但她還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女人,頭發很長,拖在後麵。”
女人……喬晝一邊轉著各種念頭,一邊說著廢話緩解陳茵的緊張情緒:“怪不得聽起來是咚咚咚的聲音,因為她不是用腳在走路啊?”
陳茵被他這句關注點清奇的話弄得有點哭笑不得,方才的緊張忽然消失了大半:“我們現在還下樓嗎?她會不會就等在外麵?”
喬晝被她突然虎起來的風格驚訝了一下,想了想:“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們就在這裡待一會兒吧。”
他站起來,對著貓眼看了一會兒,外麵就是樓道燈灑下的一片靜謐黃光,沒有什麼老套的一隻血色眼球湊在貓眼上的劇情——不過按照那具女屍目前的存在形態,大概她也做不到把眼睛湊到貓眼上去。
外麵很安靜,沒有多餘的聲音,那具女屍好像確實已經離開了。
說了自己的推斷後,陳茵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一點,這才有心情站起來招待客人。
說是招待,其實隻有一杯簡單的白水。
401的布局結構很奇怪,按理說一棟樓裡房屋的格局麵積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這種老樓,全都是一個模板裡套出來的,可是喬晝的房子是三室一廳的溫馨套間,演繹的是都市家庭情感劇,陳茵手裡拿的就絕對是一代農民工進城奮鬥史劇本了。
這個房子總共隻有四十平大小,廚房臥室衛生間陽台統統擠在一起,床尾拉根長繩子晾衣服,床邊放著一個牡丹花圖案的紅痰盂,床上罩著大紅被套,一米二的床擺不下一米八的大床單,床單的四角都掛下來拖在了地上,把床遮擋得嚴嚴實實,鍋碗瓢盆可憐巴巴地擠在窗戶下的方桌上,看來這張不大的桌子還兼具了飯桌與灶台的功能。
……總之,這是一間看起來與這棟樓格格不入的房間,和喬晝的房子差距大到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同一棟樓裡。
而且,五樓有一百二十平的麵積,四樓怎麼隻有四十平了?剩下的八十平都被吃掉了嗎?!
他坦率地這麼吐槽了一句,陳茵撲哧一下笑了起來:“這有什麼奇怪的,遊戲場就是這樣,裡麵還有鬼呢,這點怪事都很正常啦。”
陳茵把喬晝讓到唯一的一張凳子上,自己站在門邊,時不時看看貓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了十分鐘,陳茵小心地問:“我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她明明還是在害怕外麵那個東西,喬晝想,但她還是要出去。
為什麼呢?
——陳茵不想讓他留在房間裡太久。
可以理解為她不願意讓喬晝過多觀察自己的家,這很正常,畢竟在這場遊戲的設定裡,兩人其實還是競爭關係,這場遊戲就是要想方設法地隱藏自己的線索,翻找彆人的線索,現在還多了一條:躲避外頭鬼怪的追擊。
兩人沒有猶豫很久,因為門口傳來了一個人的輕聲詢問:“請問裡麵還有活人嗎?”
聽見這聲音,陳茵身體先是一緊,隨後露出了點不可思議的表情,趴在貓眼上看了兩秒後,不等詢問喬晝,就打開了門:“是你?!”
門外那人停頓了一下,語調微微上揚,有點驚訝:“杜小姐?”
陳茵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竟然再次遇上了上一場帶自己過遊戲的大佬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