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楂放下筆,本來打出要吃兩個字,可一想到自己已經拿了林寐太多東西了,又刪掉。
[不吃,謝謝。]
寧鑫看不懂,隻覺得不太對,他湊近,“林寐對你可真好。”
“他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呢?因為你們是鄰居嗎?”寧鑫摸著下巴,他的故作高深讓他看起來更傻了,“可是我的鄰居為什麼不對我這麼好呢?”
“老趙來了老趙來了!”陳向陽從走廊裡咋咋呼呼跑進來,他是班長,不是趙清靜的班長,是班裡所有同學的班長。
班裡本來還吵鬨著,一聽見陳向陽的聲音,立馬安靜下來。
陶楂把手機收起來。
趙清靜抱著一遝試卷,穿著布鞋,悄無聲息地走進了教室。
“靜靜最近不穿高跟鞋啦?”有女生舉手問道。
“我怕你們到時候做不出來題,又怪我高跟鞋太吵。”趙清靜把試卷丟在講台上,她表情有些嚴肅,不像是要跟大家開玩笑,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拎得高高的。
趙清靜:“陶楂最近表現不錯,數學和物理的成績都比上次的表現要好……但是,我們班成績整體上是下降的,年級排名下降了二個名次暫且不提,學習委員站起來。”
陶楂旁邊那排,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扶著桌子小心地站了起來。
他像是知道趙清靜要說什麼,磕磕巴巴地解釋,“這次出的數學試卷,大題都有些超綱了,我們平時都沒做到過這種類型的……”
“超綱了?”趙清靜直接念了教材上麵哪一頁哪一板塊,“再看看,到底超綱沒有?”
班裡鴉雀無聲。
趙清靜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挨著挨著掃過去,最後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上了高二,我逼得有些緊了,但是我們有得選嗎?我們沒得選。”
“隻要熬過這一年,上了大學,你們想怎麼玩兒怎麼玩兒,我到時候也管不著你們。你們現在不努力,到時候沒大學上,你們準備做什麼?有的人家裡有錢,讀不了國內的可以去讀國外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條件。”
“就這一年,要怎麼做,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趙清靜留下講台上的試卷,甩手離去。
夏熱未退,帶著熱氣的風從窗戶外吹進教室,把講台上的試卷吹走了幾張,飛到四處。
班裡有人抹了眼淚,有人悄悄抽泣。
他們還沒長大,他們已經上戰場了。
陶楂坐在座位上,他扭頭靜靜地看著窗外,暑假過後,他們的教室從高一教學樓搬到了高二的,之前林寐也是在這棟教學樓,這棟樓位置相對僻靜,更加適合學習。
樓下不時有低年級的學生路過,陶楂朝下看去,他眨眨眼睛,想道,原來讀高二的感覺是這樣的。
自己親身經曆和看著彆人經曆,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陶楂的心沉下去,他
也好害怕。
.
晚上快十點了,陶楂才做完給自己定下的學習任務,他最後一個離開教室,關上燈,走在安靜無人的走廊裡。
下了樓,一個沒留神,陶楂撞上從走廊那頭過來的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遊魂似的,跟人撞在了一起還沒反應過來似的,陶楂忙說:“對不起。”
“沒事沒事,是我沒看路。”那男生擺著手,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那男生靠著牆,卻不是往樓下,而是往樓上。
陶楂本來都快走到一樓了,總覺得不太對勁,他轉身就往樓上跑。
幸好那個男生走得慢,陶楂趕上了對方,跟在對方身後,對方也沒發現。
男生垂著頭,隻看得見他戴了一副黑框眼鏡,鏡片相當厚,唇色白得跟鬼一樣,令人覺得氣血不足精神很差。
他快走到了頂樓,正要推開門,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要做什麼?”
高凡銳僵硬地轉身,他看見了站在台階下的男孩子,看校服,他們都是高二的,也是,在這棟樓裡呆到這時間,也隻有高二生了。
他的手慢慢鬆開了門把手,“做、做題有點累,上來吹吹風。”
陶楂低頭“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他直覺向來挺準的,雖然準的都是壞的。
“這麼晚了,不回家嗎?”陶楂看向上方的男生,總覺得對方渾身縈繞著一種令人很窒息的喪氣。
陶楂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也不想做好人,好人都沒好報,好人都要受欺負。他隻是,順便而已。
他問完,書包裡的手機響了,陶楂讓上麵男生等一下,忙著接了電話。是向瑩。
“喂,媽媽,”陶楂趴在陽台上,“我馬上就回家了。”
“林寐來接我了?他怎麼沒跟我說。”
“知道知道,我會注意安全的。”
掛了電話,陶楂轉過身,他躊躇了一下,說道:“我得走了,你走不走?”
高凡銳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的計劃被陶楂這麼一打斷,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早就跑光了。
“我、我也走。”
兩人一起下樓。
下樓的過程中,陶楂知道了對方叫高凡銳,高凡銳也知道了他叫陶楂。
知道對方是陶楂的那一刻,高凡銳還驚訝道:“難怪我看你那麼眼熟,經常在論壇裡看見你。”
陶楂不喜歡驕傲,但還是忍不住驕傲,“是嗎?”
“嗯,你長得好,成績好,大家都很喜歡你。”論壇裡形容得就已經天上地下百年一遇了,本以為是誇張,結果本人比那些形容詞還要閃閃發光。
“你也……你很高啊,還很瘦。”陶楂拍拍高凡銳的肩膀,“頭也小小的。”
“……”
走到校門口,陶楂跟高凡銳揮手再見,等高凡銳上車後,陶楂才轉身,結果一轉身,就看見站在不遠處路燈下的林寐。
四周一個人
都沒有,陶楂覺得林寐雖然很帥,但他站在那裡,好像一個連環殺人犯。
“你同學?”林寐不認識高凡銳,來到陶楂麵前,他隨口問了句,把手裡的牛角包遞了出去。
陶楂點了下頭,“涼了。”
“回去加熱了吃。”林寐又把牛角包拿走,順便拎走了陶楂肩上的書包,“怎麼這麼晚?”
陶楂肩膀耷拉下來,他本來想說壓力太大了,可一想到和自己說話的人是林寐,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林寐的高二看起來那麼輕鬆,他後來直接保送了,跟自己可不一樣。
就算說了,林寐也不會懂。
煩死了,討厭林寐,那麼厲害會顯得自己很沒用啊。
“隻是做題做得比較忘我。”陶楂看著地上兩人的影子,他後知後覺般的,乍然抬頭,語氣驚疑,“你喝酒了?”
林寐側頭看著陶楂,“很明顯?”
陶楂皺皺鼻子,“衣服上都是酒的味道。”
“你喝過酒嗎?”林寐眼神慢慢落下來,可能是因為現在是深夜,他眸子看起來格外的漆黑深沉。
“我不愛喝。”陶楂覺得酒的味道刺鼻又刺舌頭,還紮喉嚨,“好喝嗎?”但是陶楂又好奇。
“現在嘗嘗。”林寐把右手的書包換到和拎著牛角包的左手,他捏住陶楂的手腕,俯身舔了下陶楂的唇。
陶楂完全沒反應過來,口腔就被攻占了,接著便是一個充斥著果香味道的帶著酒精的吻。
吻完後,陶楂腳下虛浮,頭暈目眩,有可能是酒精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彆的,他平靜了會兒呼吸,抓住林寐的衣擺,他感覺林寐好喜歡自己。
都說不要牛角包了,林寐還買,這麼晚了還來接自己放學,林寐肯定好喜歡自己吧。
林寐那麼優秀那麼厲害,卻喜歡自己這樣的人,其實……還是自己比較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