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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年隻覺得自己的鼻子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若不是來之前，嚴閣老一再囑咐，無論如何要把這銀子借出去，嚴年早就走了！
不但要走，而且要在走之前將這萬惡的包家砸的稀巴爛！
嚴年在嚴家做管家幾十年了，什麼勾當沒見過？
嚴世蕃有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娶小老婆，現在已經娶到了第八房姨太太，彆人都以為嚴世蕃娶了這麼多小老婆，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錢，可是嚴年卻知道，嚴世蕃娶老婆根本就是穩賺不賠！
隻有一個老婆的結果就是——每年隻能個老婆過一次生日，辦一次酒席，收一次禮物，而有八個老婆的好處就是，每年可以辦八次生日！
每次嚴世蕃的小老婆過生日，就是嚴家發財的日子。
但是嚴年也看得明白，那些來送禮物的，都是有所求的，有付出有回報，這事萬古不易的道理。
結果就是，賀禮進了嚴世蕃的口袋，而官位到了出錢最多那位的屁股下麵！
即便權勢滔天如嚴家，那也是盜亦有道，有拿有給的！
可是眼前嚴年手裡的這份東西，簡直是……
太特麼無恥了！
比嚴年更奇怪的，是歸有光。
歸有光拿著那張借據，瞠目結舌！
有史以來，隻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借據。
這借據上寫的明明白白，錢是借給包大農的，今年借，明年這時候來拿！中間不許催賬，若是中間想討還銀兩，需要包大農同意還才還，隻要包大農不同意，就不給！
霸王條款！妥妥的霸王條款啊！
也就是說，隻要時候沒到，天王老子來了，包大農也可以不給錢。
歸有光繼續看下去，越看就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第二條白紙黑字寫的明白，如果提前要求還錢，隻還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說，債主們借給包大農十萬兩銀子，如果中途想要走的話，不但要經過包大農同意，而且隻能拿到七萬兩！
搶劫啊，這是赤裸裸的搶劫！
歸有光繼續往下看……
借期一年，到期紅利……
歸有光倒吸了一口冷氣，找了半天，根本就沒找到紅利兩個字，直到最後，在最下麵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行小字——第一年不但沒有紅利，如果想要回借款，債主需向欠債人包大農支付百分之十的手續費……
歸有光徹底淩亂了！
這到底是個啥情況？
這哪是借錢給恩師，簡直就是送錢給恩師啊！
不對，不是送錢，而是恩師在赤裸裸的明火執仗的搶劫啊！
這錢借到手裡，不許債主要債，也不給利息，不但如此，如果到期了要拿回本錢，還要打折扣，隻能拿回九成！
歸有光徹底傻了！
就這條款，若是自己拿出去借錢，隻怕會給人打死！
可是外麵那些大明朝的棟梁，人精中的人精，為什麼一個個忍饑挨餓地排著大隊，上杆子要把錢借給恩師？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賤人？
歸有光摸了摸腦袋。
嚴年摸了摸鼻子，怒道：“你這廝，可知我乃是嚴閣老府上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