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4 我們用戲言隱飾決心(2 / 2)

“對了,咱們還沒跟拉普拉斯說聲謝謝呢!”

酒足飯飽的船員們一窩蜂擁到巨獸麵前,嘰嘰喳喳個不停。

“雖然你可能記不清,但多虧你把未知圖騰嚇跑了,救了我們一命。”

即使身形被擠在中心看不清楚,船長將彥的大嗓門依舊洪亮地響徹在水君耳邊。

“按照冒……先行者的規矩,救命之恩必須報答!大個頭,你有什麼願望嗎?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

此言一出,聖獸不明所以,但心底莫名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沒等它有所反應,拉普拉斯已經懵懂地扭過頭,望向遠方海麵——沉睡著蒼白堡壘的方向。

被毒刺水母操控之後的經曆模糊不清,但在那之前,作為“滄海之民的戰士”“堡壘守護者”的記憶幾乎刻在骨子裡,成為巨獸靈魂的一部分。“願望”一詞令拉普拉斯瞬間想起它本應肩負的責任,下意識看向了那座沉沒在海底的古老建築。

“我們明白了!”船長仿佛突然學會了讀心術一般,言之鑿鑿地回應,“你肯定是想收複堡壘對吧?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

“恩人都發話了,聽見了嗎夥計們?明天就開始準備作戰計劃!”

“噢噢噢——”

一眾船員自顧自地燃燒起來,揮拳跳舞喊口號,一時間好不熱鬨。而水君眼前一黑,北風凝固,終於明白了不祥的預感來自哪裡。

這套動輒就是“感謝”“恩情”的說辭實在太熟悉了。

——就和他們自說自話冒著生命危險去迎戰毒刺水母群時一模一樣!

最終,直到晚宴結束,水君也沒能找到機會勸阻眾人。

熱情的南國漁民吵鬨起來根本不受控製。他們放出“收複堡壘”的狠話後,扭頭又撲到酒桌旁,在吆喝聲中把自己灌得醉醺醺。不過幾分鐘功夫,亂石灘塗上的人已經躺倒成一片,紛紛陷入樹枕尾熊般的睡眠。

唯二兩個清醒者——隻小酌了一杯的小夜和大酌三桶也麵不改色的風鈴互相對視,熟練地歎了口氣。

一回生二回熟,她們很快便將餐具洗淨、桌椅歸位,又把睡死過去的船員們一一扛回休息室。好在亂石灘塗時常被海浪拍打,省去了擦地的勞苦。

結束最後的工作後,小夜回過頭。

在整場晚宴中,水君都安靜地立在岸邊高聳的岩石上默不作聲。隻有那雙清澈的紅眼睛追隨忙忙碌碌的人們,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一切。

對上聖獸的視線,小夜露出微笑。

“晚安——祝您做個好夢。”

寂靜的夜晚轉瞬即逝。沒有了毒刺水母們橫行霸道,危險的終霧海似乎也平靜了幾分,連浪花拍打礁石的噪音都變得微不可聞。

一夜安眠過後,身體強壯的南國人們紛紛恢複活力……

……也可能沒有恢複。

小夜望著灘塗中央圍坐成一圈的船員——個個捂著宿醉的腦袋痛呼不止,講話語氣變得猶猶豫豫。

“我們的會還開嗎?”

“開!怎麼能不開!哎喲……”

船長暈暈乎乎一揮臂,手指不小心砸在硬石頭上,頓時疼得徹底清醒了。

此時,聖獸水君、巨獸拉普拉斯和海王丸號全體船員都聚集在岸邊,準備開始一場以“收複堡壘”為主題的作戰會議——雖然人類們的表現太過不靠譜,導致灘塗上空北風獵獵,一看就是某位成員在歎氣。

各自往臉上潑了杯涼水後,人們終於振作起來,開始聽水君進行“敵情介紹”。

按照聖獸的說法,“緋露堡壘”有嚴密的防衛機製,即使用蠻力硬闖進去也無法操控它;更何況這座建築物早已淪為未知圖騰的巢穴,幾乎寸步難行。

“我有個問題,拉普拉斯是不是能控製堡壘?”

回想起木匣中年代最久遠的那本日記內容,幸之助舉手發言——還被聽到自己的名字好奇探頭的大個頭舔了一口。

水君並不對小孩子表現出輕視之意,嚴肅如常地點點頭,“是的——前提是必須到達堡壘深處的控製室。”

“唔,我們上次試著往裡麵走了走,到處都是機關陷阱……”

見人類投來求助的目光,水君垂下眼,過去的回憶在海浪聲中輕輕蕩起波紋。

在那個久遠的、已經模糊褪色的年代,水君尚未磨練出強大的力量,無法與縱橫天際的神明們並肩作戰。但作為[盟約]的一份子,滄海一族的戰士,它——它們依舊有必須肩負的責任。

“正如我們之前所說,緋露堡壘是抵抗海中來敵、守衛海岸與城池的防線。隻有經受過考驗的、虔誠的生靈才能被允許入內。”

“虔誠……?”

船員們麵麵相覷,腦袋裡的霧水快要和拉普拉斯的眼淚相媲美。船長將彥倒是若有所思,回想起了在圓廳遇見的石雕怪物。

“那時候它們用古語說‘證明你們的虔誠’……”

水君頷首,“沒錯。進入者必須完整唱出王室海軍團的軍歌,否則就會遭到攻擊。”

海部將彥麵色凝重地思考了一會,徐徐抬頭。

“那個,水君老大,要是跑調怎麼辦?”

大概是出身於精通音律的滄海一族,從沒遇見過這種問題,水君遲疑著眨眨眼。

“什麼是‘跑調’……?”

“嗨,這還用說,跑調就是——”

海王丸號的船員們默契十足,一對眼神就開始齊聲唱起船歌。隻是……眾所周知,南國人嗓門雖大,音調卻像剛長出翅膀的噴火龍一般不拘一格,每個音都落在了天然鳥都預知不到的位置,硬生生把十二平均律唱出了一百四十四平均律的風采。

小夜和風鈴沉默地聽了一會,終於忍不住上前打斷了眾人的高歌。

“彆唱了,船長彆唱了——水君大人已經昏厥過去了!”

一番人仰水君翻、兵荒水君亂後,會議總算勉強回到正軌。

堡壘的控製室位於難以觸及的最深處,想要前往就不得不麵對盤踞在道中的未知圖騰。這種生物以“神秘的具現化”“怪異現象的製造者”而聞名,越是數量龐大、便越能引發恐怖的天地異象,甚至有過攪亂時間、破碎空間的記錄。即使有舊時代的堡壘管理者們同行,也很難與那樣數目驚人的族群對抗——更何況拉普拉斯的個頭根本擠不進堡壘裡。

“要是像水母那樣能靠拳頭對付也好說,問題是那個詭異的‘催眠術’……讓蚊香蛙皇多唱點歌管用嗎?就像對付拉普拉斯那樣?”

水君搖搖頭,否決了船員們的提議。

它說,拉普拉斯的歌聲隻能影響生物的精神力,但未知圖騰汙染的是更加本源的“意誌”、或者說“心之力”。超能係寶可夢的念力、或蚊香蛙皇的戰歌隻能略微減輕汙染的勢頭,無法從根本上抵抗它。

船長:“哎——那怎麼辦,有沒有什麼對策?”

水君:“當然。人類是最擅長‘修心’的生靈,隻要耐心修行三十年,想必就能抵抗汙染一段時間吧。”

船長:“OK沒問題我們這就去練……等等,多久?!”

水君:“三十年。”

船長:“……”

海王丸號的船員們頓時齊刷刷變成灰王丸號船員,沮喪得以頭搶地。而小夜緩慢地眨眨眼睛,在困惑中回憶起了蒼白堡壘中的那一戰。

雖然和夥伴一同目睹了裂縫中發光的結晶體,對抗過密密麻麻的漆黑眼球,但即使她用手直接觸摸結晶表麵,雙眼直視未知圖騰們的身姿,依然從未感受到一丁點心神的渙散。相比起來,連拉普拉斯引誘獵物的歌聲都比它們危險得多。

她轉頭看向水君,見到聖獸也正專注地凝視著自己。

“水君大人,請問我為什麼沒有被未知圖騰影響?”

聞聽此言,一眾船員齊刷刷抬頭,屏住呼吸看了過來。

在落針可聞的寂靜中,水君露出了溫和中帶著些許詫異,仿佛在疑惑“為什麼要這麼問”的表情。

它垂下頭,平靜又篤定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眾人腦海。

“磐岩般強韌的心靈術士,七石的掌控者……”

“對於這樣的‘你’而言,區區‘神秘的蟲豸’怎麼可能汙染你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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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小夜:(憂心)船長,我知道大家是為了不讓水君反對作戰才故意喝醉,但既然是演戲,還是以身體為重少喝點吧?

將彥:(懵懂)啊?什麼故意喝醉,什麼演戲?

小夜:……?(疑心)

將彥:(開朗)我們就是聞著那酒太香了,和平時一樣喝過頭了啊!

小夜:……(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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