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天剛蒙蒙亮,薛知蘊起來沒看見奚昭,便召出鬼侍,推著她往外走。

最後是在院子裡找著了她。

見奚昭隻披了件單衣,薛知蘊蹙眉:“昭昭,你不冷?”

雖是暑天,但淩晨也冷得很。

“方才聽見外麵有聲音,就出來看看。片刻而已,凍不成什麼樣。”奚昭看她穿戴整齊,還召出了鬼侍,便問,“你要走了嗎?這才不過卯時。”

薛知蘊揉著額角,壓下眉眼間的倦色。

“還有些事沒辦好,得抓緊時間。今天整天都要在外麵,我下回再來找你。”

她急著走,沒說兩句就離開了小院。

沿著小徑沒行多遠,忽遠遠望見一人。

枯枝一樣乾瘦的身子立在路邊,書生打扮。再看麵容,兩頰凹陷,眼角吊起,一把白須稀疏,生得副刻薄相。

適逢太陽升起,日光照射,隱見他額上三點陰火。

“知蘊。”那人掐著把尖利嗓子,冷冷叫她。

薛知蘊停住。

“蓬夫子,”語氣不鹹不淡,“學生正要去城隍廟,夫子今日也去?”

蓬昀從鼻子裡擠出聲輕哼,朝她身後望一眼,又移回視線。

“老夫自然要去,不然讓你們惹出什麼麻煩,還如何與王上交代——你昨夜裡去了何處?”

“奚昭那兒。”薛知蘊答,“夫子前兩回來月府,應見過她。”

蓬昀沒答她這話,反而說:“你這回來太陰城可不是為了玩鬨。整日四處耍玩,怎辦得好王上交代的事。在外邊兒理應謹言慎行!”

薛知蘊坐在輪椅上,雙手交叉而握,耐心聽他說完。

這才道:“夫子對學生不滿,是因為與六哥作比?”

蓬昀摸了把稀疏白須,道:“六殿下向來規矩許多,做事也勤懇,更不會與人族貿然來往——知蘊,為師教過你多少回,要分得清輕重緩急,無用之人何須相交?”

從始至終,薛知蘊的臉色都沒多大變化。

直等他說得臉紅脖子粗,開始論起奚昭的不是,她忽然叫停他:“蓬夫子。”

蓬昀眼一抬,顯然不滿她的打斷。

薛知蘊:“蓬夫子教導學生多年,不知從何時起,也學著稱呼學生的名姓了。”

她語氣平和,卻令蓬昀麵頰瘦削的肉一抖,摸胡子的手也僵住。

薛知蘊抬起眼簾看他,緩聲說:“前夜六哥酒後失言,未見夫子提醒,今日卻來教我該與什麼人相交——如此看來,有勞夫子言提其耳。”

話落,兩人皆沉默不語。

在那冷淡目光的迫視下,蓬昀的神情越發晦暗,許久才雙手一拱,彎下腰身生硬擠出應答:“殿下言重。”

薛知蘊收回視線,被身後鬼侍推著繼續往前。

從他身旁經過時,她忽道:“蓬昀,再無二回。”

-

花房內。

奚昭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狗尾巴草,漫不經心地逗著虎崽兒玩。

剛剛她在院子明明聽見了月問星的聲音,好像還握著了手。但那感覺轉眼就消失不見,叫人也沒聽到什麼回音。

是錯覺嗎?

靈虎眼珠子一轉,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便開始咬著草滿地亂滾。

奚昭一把抱起它,左捏右揉。

“都咬壞多少個了,還咬,是不是牙齒癢得慌?”

“嗷——!”虎崽兒竭力掙紮著,尾巴連甩直甩,抱著她的袖口亂啃亂咬起來。

“彆咬,我看看你的傷。”奚昭拍它一下,又把它按在地上,仔細檢查起掩藏在虎毛底下的傷口。

大半月下來,它的傷口已經差不多痊愈了,也沒留疤。

隻不過前天她喝了霜霧草,對它也多少有些影響,蔫了一陣,現下又恢複了精神氣。

檢查完最後一處,她摸了摸它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恢複得這麼快,也得抓緊時間修煉。到時候還是照原計劃,我指哪兒你打哪兒。咱倆指定最厲害。”

……

想得倒好。

老虎被她揉得毛發蓬亂。它彆扭地偏過腦袋,躲開她的手。

它彆彆扭扭地不配合,奚昭很快也沒了興致,丟下逗貓棒就轉去給睡蓮澆靈水。

從她給這捧睡蓮澆靈水開始,她就明顯感受到睡蓮的靈力日漸充盈,連她體內微乎其微的靈力也在隨之增多。

不過這睡蓮的靈到底太弱小,每回靈水都不能澆得太多。

靈虎彈著懷裡的狗尾巴草,盯著她的背影哼哼唧唧。

方才不還說要和他一起麼?怎的轉眼就照顧起其他靈物了。

沒心肝。

他越想越氣,彈得狗尾巴草籽亂飛,沾了奚昭滿背。

光唬著他玩兒!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奚昭才察覺到身後的動靜。

她轉過頭,正好看見靈虎抱著根光禿禿的草莖亂咬。

而那些細小的草籽飛得到處都是。

……

又發什麼癲。

她從靈虎懷裡扯過草莖子,丟到了一旁,然後揪著它的臉使勁兒亂揉。

“怎麼總搗亂,小道長還說你聽得懂人話,是不是故意和我對著乾?”

虎崽兒胡亂撲騰著,嗷嗷嗚嗚地叫。

忽地,奚昭停住。

她將雙手捧在那虎崽兒的兩隻前爪下,抱起它,隨後自言自語般道:“是不是該切了?”

那靈虎並未聽懂,尾巴甩來甩去。

切什麼切?不會又要給他切些生肉來吃吧?

奚昭揉了把蓬鬆的毛,似在考量:“雖說周圍沒其他靈獸,但以後難免遇上,做了絕育也更安全。”

甩得直歡的尾巴陡然僵在半空。

絕什麼?

什麼育?

靈虎瞳仁緊縮,四隻爪子飛快撲騰起來。

“嗷——!!”

你要切什麼?

我問你要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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