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雙手一抬,好叫他看清眼下的情形——
是她抱著他,跟要勒斷他似的,他可半點兒沒招惹。
他又解釋:“她方才進了招魂幡,鬼氣入魂——玉衡,過來幫幫她。”
藺岐一言不發地進了屋,放下燭台。
那冷然視線落在奚昭身上時,到底鬆動些許。
“奚姑娘,”他低聲問,“可還認得我?”
奚昭現下隻覺得頭都快疼炸了。
模糊聽見人聲,她抬眸盯了半晌,才從重影中辨出那張人臉。
“小道長?”她遲疑道。
“是。”藺岐就勢牽過她的手,將她帶離太崖懷裡。
他道:“你現下是鬼氣入魂,故此作冷。”
奚昭其實何話都沒聽清,點點頭,便又下意識找暖和的地方。
到最後,她手一伸,就跟抱暖爐似的一把箍住他,嘴裡還在喊冷。
陡然被抱住,又有太崖在旁邊看著,藺岐麵上不顯,卻覺耳尖發燙。
他穩下心緒,抬手作劍指壓在她頭上,往裡注入赤紅妖氣。
奚昭緊閉起眼。
那妖息如火焰般流進,細細一縷,漸漸暖和著她的身子。
但因著太少,好半晌也隻稍微緩解了頭痛。
身上還冷得厲害,像是泡在那冰湖裡似的,連骨頭都似在顫栗。
好一會兒,頭沒那麼疼了,她便鬆開胳膊,轉而握住他的手,將掌心貼在臉上。
“小道長,臉上也冷。”她無意識地摩挲著,從掌心攫取著微乎其微的一點溫度。
見她神情恍惚,藺岐知曉是受鬼氣影響。
他道:“奚姑娘,鬼氣尚未清除乾淨。”
奚昭點點頭。
沒過多久,他的掌心也變得冰冷一片,和她的臉頰差不了多少。
“暖爐”沒了溫度,她心生不滿,又開始對彆處打起主意。
她抬起手,交織著搭在他後頸上,再往下一壓。
兩人的臉一時挨得極近,幾乎鼻尖兒碰著鼻尖兒。
奚昭貼著他的臉,摩挲一陣。未等他反應過來,忽輕輕碰了下他的唇。
她的吻落得輕,斷斷續續的,像是蜻蜓點水般。
很冷。
如冬日裡的寒霜一樣,帶著稍許顫栗。
卻令藺岐瞬間怔住,瞳仁也跟著緊縮。
他僵怔在這兒,視覺與聽覺潮水般急速退去。餘下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方才碰著的那一點濕潤冷意。
她……
她……
“奚……”
剛冒出一字,那潮冷就又壓了過來。
還是輕而又輕,一下跟著一下,若即若離,像是耍弄小貓小狗一般逗引著他。
偏偏親他時,她還要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想從他眼裡瞧出什麼似的。
感受到那股子接連落下的冷意,藺
岐卻覺像是被旺火燙著,不自覺抿緊了唇。()
思緒也被燒得乾淨,空蕩蕩的何物也不剩。
▉本作者雲山晝提醒您《再婚前夜亡夫回來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奚——”隻擠出一字,他就閉了嘴。
又碰著了。
奚昭倒沒覺察,或說並不在意他的情緒。發現這樣做能攫來一點溫度時,她便像得了新樂子般,碰一碰,再又停下觀察著他的神情。
藺岐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忽地,他想起什麼,抬起眼簾。
奚昭身後,太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倆。
打從剛開始,他便再沒出過聲兒了。
外麵風雨大作,天地間僅有屋中的兩盞燭火燃著兩抹亮色。
置身暗處,他的神情也變得晦暗不明。偶爾燭火跳躍,才能映出那上抿的嘴角。
似在笑,可又顯得僵硬。
藺岐正要說話,卻被奚昭推了把。
他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椅上。
奚昭將側後方的太崖無視得徹底,跨坐在藺岐腿上,雙手還捧著他的臉。
“小道長,這樣好似更起效。”她與他額抵著額,跟灌了酒似的,渾身暖和不少。腦子也不清醒,想到什麼便做什麼。
藺岐這下才逐漸回神。
素來冷淡的臉上也顯出些許不自在,露出從未有過的神情。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攥得緊,但到底沒推開。
“奚姑娘,我……”
“你的臉好燙。”奚昭抬手圈住他的脖頸,緩慢蹭著那發燙的臉,“小道長,為何又不喚我名字了,是不是討厭我?”
“並非。”藺岐忽道,“隻是不妥。”
他應得快,像是怕慢了半步,就惹她誤會似的。
“哪裡不妥?”奚昭擁住他,昏沉沉的腦袋壓在肩上,突然冒了句,“小道長,我們一起走罷。”
她說得含糊,聲音也不大。藺岐沒聽清,低聲問她:“何事?”
奚昭搖頭,又昏眩著抬了頭。
“藺岐,能不能親一下我?”
藺岐哽了下喉嚨,語氣尚且算作冷靜:“方才已經——”
“那是我吻你的。”奚昭打斷他,“可若你更願這樣,也不是不行。”
話落,她又傾過身。
眼見著那臉離得愈來愈近,藺岐眉心一跳,這回倒記起太崖還在了。
下一瞬,他的後背忽破生出一隻赤紅色的羽翼。
那羽翼寬大,羽毛赤紅發亮,如寶石般熠熠奪目。
羽翼彎折,雖僅有一隻,卻將他二人緊緊護在裡頭,不露出分毫。
微弱的燭光和大多聲響都被徹底隔絕在外,眼前一片漆黑。
何物都瞧不見,唯能聽見淺重不一的呼吸聲。
因著瞥見那羽翼,奚昭也得了片刻清醒。
剛剛那是什麼?
翅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