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楚臨手指稍動,送出妖氣,想將那黑影壓回去。
卻沒用。
黑霧般的影子被妖氣打散,隨即又合攏。
它低笑一聲,被燭火拉扯得變形的身體開始緩慢重聚,漸漸凝成一團漆黑的人形。
月楚臨看著它,向來溫和的神情中多了絲煩躁。
妖氣在他掌中快速凝成一片薄刃,劃破指腹。鮮血滴落,又化成條血線,急速朝黑影襲去。
黑影躲閃不過,被血線勒緊了脖子。
血線另一端像針一樣紮進牆裡,再使勁往後
() 一拽——
黑影退後兩步,想要扯開那血線,卻是徒勞。
“嗬——!嗬——!”它擠出幾l聲刺耳怪響,但很快就被血線強行拽入了牆裡。
入牆後,它掙紮著,卻不受控地逐漸變回原樣。
直到它徹底融入牆體,血線散落,濺灑在地麵。
月楚臨看著那刺目血跡,掐著方才劃出的傷口。
指尖緊壓著劃傷,一陣刺痛。
他恍若未覺,鬆開,轉而繼續整理起信件。
餘光則一直注意著牆麵上的黑影。
他在動,黑影也隨之做出動作。
但始終要慢一拍。
便像是在有意模仿著他。
且那黑影的脖頸處,隱約可見一道淡淡的血痕。
月楚臨放下信,臉上一點笑意也無。
*
第二天,奚昭正在花房裡用錘子敲龍齒,太崖就來了。
他掃了眼縮在角落裡身子亂彈的靈虎,這才看向奚昭。
關上門後,他道:“奚姑娘,費儘心思弄進府裡的奴侍,就是為了養在身邊讓它耍樂?”
奚昭敲碎一枚龍齒,道:“估計是變成小虎崽兒L的時間太久了,有些脾性一時改不過來。由著它玩兒L吧,比起人在旁邊站著,這樣可愛多了。”
太崖話鋒一轉:“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昨天他來時,奚昭悄聲說找他有事,讓他今天來一趟。
奚昭放下錘子,將龍齒仔細藏好了,再才和他說:“你和月楚臨同門那麼多年,知不知道他練的什麼控影術?”
太崖原還一副散袒模樣,聽了這話,臉上笑意都少了幾l分。
他敏銳察覺到有哪處不對,直問:“出了何事?”
奚昭:“就是……我聽月問星說,要是這術法使用過度,影子便會生出自己的意識?”
昨日她親眼看見月楚臨的影子出現異變,異變僅是第一步,倘若他的影子真的出現自我意識,那會不會……將他的身軀取而代之?
太崖眼簾稍垂,轉瞬間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見遠的影子出現了異樣?”他緩聲道,“奚姑娘,若你想用他的影子做些什麼,怕還是早早放棄為好。”
“為何?”
月問星分明說過,影子與本體的性情全然相反。
既然是兩個不同的人,那月楚臨的影子在行事方麵也很有可能與他差異極大。
若如此,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影子並非是人,哪怕侵占了人的軀殼,也既無人的思維,更不懂人的規矩、法度。或說……”太崖稍頓,“你可將它視作披著人皮的怪物,毫無理智,不曉分寸。”
奚昭眉心一跳。
太崖輕笑著說:“奚姑娘,要命的東西,恐怕輕易嘗試不得。”
奚昭明白,他這人看著吊兒L郎當的,其實也算靠譜,不會故意拿話嚇她。
她在心底思忖著該不該放棄這法子,就又聽太崖問:“他知曉了麼?”
“什麼?”
“見遠可知曉你察覺到了他影子的異常?”
“沒有。”奚昭搖頭,“自不會與他說。就連和問星說起這事,也沒提過月楚臨的名字。”
太崖略一頷首。
也是。
她並非是個莽撞人。
“這事你暫且隻當不知道。”他頓了瞬,“在我查清之前,你儘量避著見遠,彆靠他太近。”
話落,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應是早飯來了。”奚昭起身,正準備去開門,就借著窗戶看見了一道人影。
的確是送飯來的——那個漆木食盒她眼熟得很。
送飯的卻換了個人。
是月郤。
不過較之平常,現下他鬼鬼祟祟的,滿院子亂轉,不知在找什麼。
甚還躬身往走廊木板底下的空隙裡瞧。
奚昭:?
乾嘛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