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這話一出,小童子登時露出驚愕神情。
他將麵前的人上下一掃,再三確定他不是誰來冒充的,才說:“之前沒聽少君提起過。”
太崖解釋得有模有樣:“去執明山莊的路上碰著了她,一見如故——這次來也是想帶她見見伯父伯母,還有見遠。”
奚昭也不開口解釋。
反正等離開識海,除了她和太崖就沒人記得了,索性由著他胡謅。
小童子說:“老爺夫人不在家呢,這兩日小姐的身子不利索,府中醫師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老爺和夫人就去長生穀求藥了,得過兩天才回來。不過大公子在,這會兒正讓人晾曬竹簡。”
太崖笑道:“曬竹簡做什麼?”
“那些竹簡可都是大公子尋來的寶貝,前些天落場大雪,壓壞了書閣的偏窗子,有些竹簡弄濕了。今天好不容易有太陽,大公子便讓我們將竹簡都抱出來,曬一曬。”小童子看向奚昭,“這位——”
“奚昭。”
“奚姑娘,”小童子笑得兩眼彎彎,“您二位先進去坐會兒罷,天冷。”
他引著二人進府,最終在書閣前的台階上找著了月楚臨。
太崖:“見遠。”
月楚臨聞言抬眸。
“太崖?”又看向奚昭。
不等他開口,小童子就嬉笑著跑到他身前,低聲說:“大公子,那位是太崖少君的心上人,奚昭奚姑娘。”
再看向他二人時,月楚臨的神情中似有訝然。
不過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奚姑娘,”他禮道,“遠道而來便是客,這幾日不妨安心住在府中。”
說完,又吩咐那小童子去安排住處。
月楚臨看著和現下沒什麼兩樣,但與他相處的時間一長,奚昭就發覺些不同——
他比現在要話多些,而且不是整日待在書房看書寫字、處理府務和太陰門的簿冊。許是和太崖好一段時間沒見,他問了他不少事,還旁敲側擊起他倆是如何認識的。
臨近傍晚,又給他倆看了他收集的術法竹簡。
一直到天黑,有醫師來檢查月問星的病情,他才離開。
入夜,奚昭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冬夜靜謐,可她總能聽見玉盤轉動的清脆聲響。
那是太崖留的提醒。
他點的三炷香相當於這裡的三整天。但識海危險,若無什麼東西提醒,他們很可能混淆了時間,被徹底封在月楚臨的識海中。
翻來覆去滾了幾遭,還是清醒得很,她索性披著外裳去了隔壁太崖房裡。
太崖恰好也沒睡,她敲門進去時,他正在往頸上裹纏白布。
“道君的傷還沒好嗎?”奚昭看著他頸上的白布,她來時他已差不多快纏好了,看不見傷口如何。
“若說是,奚姑娘是要負責麼?”太崖抬睫輕飄飄看她一眼,“深夜不休息,來我這兒做什麼。”
“睡不著,那聲音太鬨人了。”奚昭指指天,又問,“若是這三整天都睡不著,會不會有送命的風險?”()
太崖低笑:奚姑娘整日憂心的事不少。隻管將心放進肚裡去,這三天你隻會覺得日子過得飛快,眨眼便沒了。即使片刻不睡,也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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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有些,今天還沒回過神,就已經到晚上了。”奚昭思忖著說,“我今天注意過,沒有瞧見那個野道士。要不等明天,你想個辦法支開月楚臨,咱倆單獨在府裡逛逛。而且月府府中也無異樣——道君,你和月楚臨交好,就沒在月府裡看見過那道士?”
太崖說:“月問星離世前整一年,我都奔波在外,沒到過月府。平時僅靠書信與見遠聯係,自是碰不著那什麼道士——你之前說道士說了什麼話,可想起來了?”
之前和他提起那道士時,太崖也問過她。
不過道士是唱著說的,說得又快,她根本沒大聽清。
奚昭遲疑:“隱約想起來幾句,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太崖:“便是記得一兩個字,也算有大用了。”
“那就好。”奚昭想了想,“好像是什麼月兒照——”
“昭昭,”太崖忽道,“在這裡可住得慣?”
他壓低了嗓子,語氣親近能調得出蜜來。
奚昭被酸得一抖。
……
哪兒來的老夫老妻既視感?
腹誹歸腹誹,她還是及時反應過來,點點頭說:“挺好。”
“住得習慣便好。”太崖垂眸看她,“若有何不習慣的,要與我說。”
“嗯。”奚昭應了聲,同時分神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觀察之下,她才借著餘光瞥見右邊的牆上映著道影子。
看著和人影差不多,不過更扭曲一些,一動不動地映在牆麵。
但周圍並無人。
瞧見那影子的瞬間,奚昭頓時心緊。
不是吧。
月楚臨的識海裡還鬨鬼?
再一瞥——
不光是牆上,還有窗戶那兒,也能模糊瞧見道影子,隨著燭火抖動而微顫著。
看見第二道,奚昭便觀察得更仔細了些。
又見牆角、門旁、門簾處……都映著模樣各異的影子,粗略數下來,竟有一二十道。
……
月楚臨到底往他識海裡藏著什麼了?!
奚昭儘量克製著急促的呼吸,往前,抱住太崖問:“我們要住到幾時?”
“過完冬至便走。”太崖拉起她的手,搭在腰上的玉帶鉤上,輕聲道,“昭昭,幫些忙,好麼?”
奚昭輕一扯,解開了那玉帶鉤。
他脫去外袍時,她也解了外裳。
雪風從窗縫間灌進,奚昭下意識道:“有點兒冷。”
“冬日自是冷些。”太崖走至桌旁。
趕在他吹滅蠟燭之前,奚昭爬到床上,往裡一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