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楚臨心緒難定,奚昭卻丁點兒沒察覺,而是捧著杯茶四處亂看。
忽地,遠處一片白皚皚中冒出道人影。
步伐虛浮,穿得潦草,正是那個道人。
她一麵盯著那道人,再曲肘輕撞了下太崖。
太崖會意,對月楚臨道:“險些忘了一事,這些天昭昭有些頭疼,得按時辰吃藥。早上出來得急,藥也沒帶在身上。見遠,我先帶她去將藥吃了,再來找你。”
頭疼?
月楚臨又看向奚昭,斟酌著問:“可需要請醫師來看看?”
“不用,都是慣常吃的藥。”太崖笑眯眯地說,順便牽過了奚昭的手。
他倆站起時,月楚臨的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頓了瞬,又移開。
“身體為重,若是頭疼得緊,還是在房中歇息為好。”
奚昭道了聲謝,便和太崖一起出去了。
剛撥開水榭四周擋風的簾子,她就加快了步子。
兩人循著道人離開的方向追去,遠離水榭後,奚昭忽看見一道熟悉人影。
是月問星。
眼見天又開始落雪,她沒打傘,身邊也無人照看。
而是獨自一人在湖邊打轉。
奚昭原本想當作沒看見,直到望見月問星停在了某處。
她站著的那位置是片矮竹。
現下的月府裡,那處並無矮竹,而是砌了座湖上橋。
月問星折了根竹子,蹲下了身,在地上劃著什麼。
奚昭頓了步:“道君,咱倆分開走吧——方才那道人去了那邊的竹林裡,我去看那兒看看。”
她指了下月問星所在的地方。
太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好。”他鬆開手,“若有何事,直接捏一捏符囊,我便能知曉。”
奚昭點點頭,腳步一轉,徑直往月問星所在的那處去了。
她沒急著上前,而是躲在一塊石頭後悄聲觀察著月問星。
想到太崖說過的影子畸變,她有意看了眼她的影子。
眼下正是雪天,灰蒙蒙的天光下,影子並不明顯,也難以觀察到什麼。
她耐心等著,直到月問星離開,從石頭另一端經過後,她才探出腦袋飛快望了眼——
映在雪麵的影子顏色非常淺,幾不可見。
但最為怪異的地方不在這兒。
像是被刀砍斷了一樣,那道影子的底端並沒有與腳邊相連。
仿佛隨時都會被棄下。
奚昭又看了幾眼。
的確沒看錯。
月問星的影子竟像是斷開了。
又等她走遠,奚昭快步走至湖邊。
她蹲下了身,在雪地裡仔細搜尋著。
將月問星站過的地方全都搜尋了一遍,奚昭終於找著了她留下的痕跡——
是一片古怪的符文。
因著是用竹枝在雪上畫的,看不大明晰,也瞧不出有什麼特殊含義。
奚昭從芥子囊裡翻出紙筆,儘量記下這符文的模樣。
記下符文後,她又四處檢查著,以確定沒漏下什麼線索。
足足看了一刻鐘,再沒其他發現,她便收好紙筆,準備去找太崖。
這湖邊的草地落了雪,又混著泥水,本就容易打滑。加之是下坡,她剛往後退一步,忽覺腳下一滑,身子往後仰倒而去。
但她並沒摔著。
有人從身後接住了她。
一手托在她背上,另一手則握著她的胳膊。
奚昭下意識偏頭看去。
“月公子?”她一怔。
不是。
這人什麼時候過來的。
她竟連一點兒聲音都沒聽見。
“奚姑娘,”月楚臨鬆開扶著背的左手,另一邊仍握著她的胳膊,“湖邊泥水多,走路萬要小心。”
“多謝月公子。”奚昭視線一落,看了眼他的手,“我沒事,便是摔了也不打緊。這地上都是厚雪,摔著也不疼。”
月楚臨鬆開了另一隻手。
“正是有雪墊著,才更要小心。這些石頭竹子藏在雪上,難以看見。”他稍頓,“奚姑娘已服過藥了麼?如何一人在這湖邊。”
他眼神稍轉,望了下四周。
“也未瞧見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