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玉衡,我提醒過你無數回,無論麵對何人,都切莫大發善心——可你從未聽過。”
眼見著那縫隙愈來愈大,數不清的魔物也得以露出。
藺岐卻無丁點兒L懼意。
從心間湧出的,是厚重到難以言明的憤恨。
為何!
憑何!
他的整顆心,連同往日對太崖的信任,都被齊齊放在了熾火上。
反複煎熬著,灼燒著。
心悸至極,喉間湧起股濃烈的血味。
他竭力壓下,扯開嘶啞嗓子,一字一句地說:“道君欲與我結仇。”
語氣再不複往日的淡然冷漠,壓抑著快要僨張的怒意。
“是了,”太崖並不否認,“玉衡,記住眼下這感受。”
記住心底有多痛苦,多恨,多難受。
有多懊悔奉出信任,不加辨彆地聽信於身邊人。
記著被人背棄的感受,翻攪在喉間的鮮血又是何滋味。
也要記得清楚,現下沸騰在心底的洶湧殺意。
“這是為師教你的最後一件事。”
藺岐感受到有何物搭在了背上。
是太崖的手。
他陡然記起,當日在赤烏邊界時,亦是這手伸在麵前,接過了他的敬師茶。
“你若能活著回來……”
那手稍一用力,他便不受控地往前跌去一步,直直墜入了
() 望不著邊際的萬魔窟中。
魔物嘶叫從四麵八方湧來,身後太崖的低語被壓得模糊不清——
“再彆輕易托付信任。”
***
奚昭正在給睡蓮澆靈水,忽覺額心一陣劇烈刺痛。
像是被火燒著一樣,疼得她緊蹙起眉。
手也跟著一抖,水壺遽然落地。
壺裡的靈水全都濺灑出來,在旁邊剪花枝的緋潛聽見聲響,側過身。
“奚昭!”他一把丟開剪子,跑至她跟前,“你怎麼了?!”
奚昭雙手捂著額心,躬低了身。
“疼。”她渾身都在抖,“腦袋疼。”
“磕著了嗎?”緋潛強壓著心底的慌意,一手握住她的腕,“你先鬆手,彆使勁兒L按著,我看看。”
奚昭低喘著氣,由著他拉開手。
緊接著,緋潛就看見了她額心的一點紅印。
那道緣命印本該是隱藏起來的,現下卻跟一滴血一樣印在她的額心。
與此同時,她的周身爆散開衝天妖氣。
緋潛皺攏了眉,將妖氣全都強行壓在屋裡,並往她的額心處注入靈力。
“道緣命印破了——是不是那道士搗鬼?”他目露怒意,“我去找他!”
“沒事,和他沒關係。”奚昭緊閉著眼,忍著那股劇痛,頃刻間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應是太崖說的那辦法奏效了。
藺岐的修為在恢複,而與她的契印也會隨之解開。
緋潛又急又惱。
可想著她本就頭疼,隻能生壓下怒火。
但突然間,他反應過來。
如今道緣命印破了,若非藺岐故意為之,那他豈不是……
想到這一可能性,他一時心驚。
不過僅是猜測,他隻壓在心底,並未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