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命數都沒確定,那也不是不能乾涉些許。
他猶疑一陣,點點頭。
薛無赦便又看向奚昭:“要怎麼做?我這兒倒有些鬼丸,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薛秉舟幽幽道:“或是直接轉移修為。”
“轉移修為?”薛無赦被這悶罐子的話嚇得不輕,“人鬼有彆
,你想她炸了不成?”
“比吃鬼丸好。”薛秉舟麵無表情,“屆時身軀被腐蝕,倒能修成個千年屍妖。”
薛無赦氣笑了:“哦,你想著法兒排貶我呢?”
薛秉舟神情如常:“嗯。”
緋潛抬起虎頭,瞟了他二人一眼。
倆蠢貨。
他看得可明白。
當時她就是這麼坑蒙拐騙那道人的。
“彆吵。”奚昭打斷他倆,“我已想好怎麼做了。”
薛無赦移過眼神:“什麼?”
此時已行至山腰處。
隔著稀稀拉拉的樹林,隱約可見遠處的房屋輪廓。
奚昭往前一指:“看見那些寨子了嗎?”
薛無赦:“伏辰寨,怎的?”
哪怕遠在鬼界,他也聽聞過這寨子的名聲。
裡麵都是些大惡之徒,麻煩得很。
薛秉舟猜測著奚昭的意圖:“引導惡妖向善,的確能積攢些功德。功德轉化修為,雖慢些,但也能行。”
剛說完,他便聽見奚昭道:“我打算先搶了那寨子。”
薛秉舟:?
“我最近在學馭靈術,聽聞柿子湖周圍的靈物最多。但是有伏辰寨的人守在這兒,會很麻煩。”奚昭頓了頓,“就想著能不能把伏辰寨變成我的家。”
薛秉舟:“……搶來的很難叫家。”
他一臉木然,旁邊的薛無赦卻起了莫大興致,似覺得這事兒有意思得很。
“何時搶?”他躍上一棵樹,蹲著看她,語氣透出興奮意味,“那地方可連鬼域都嫌煩。都是些十惡不赦的東西,哪怕下了油鍋也個個臉厚得很。”
奚昭:“自是一步步來了。”
之前對付那幾個妖匪時,她打聽過。伏辰寨分三寨,其中第一寨和第二寨正鬨得不可開交。
第三寨由於地勢偏遠,小寨主又身體羸弱,暫時還沒參與過紛爭。
她想著,從第三寨入手最合適不過。
“好啊好!”薛無赦將哭喪杖背在背上,一個翻身便又輕巧跳下了樹,“還從沒玩過這種把戲!”
薛秉舟攔下興奮過頭的薛無赦,冷靜道:“隻幫你五件事。五件後,若你的修為仍不足以使用陰陽筆,此事作罷。我和他也自會去酆都領罰。”
“行。”奚昭問,“不過如何保證你倆不會反悔?”
“這不簡單?隨意刻個什麼信印。”薛無赦想了想,取下背上的哭喪杖遞給她,“你拿著。”
奚昭握住哭喪杖的一端。
那哭喪杖白得刺眼,握著時也冰冷刺骨。
令她想起之前握月問星的手,也是這般滲入骨縫的冷。
薛無赦則握著另一端,他從懷中取了把刀出來,利索地往胳膊上一劃——
頓有黑色的氣體滲出,如小蛇般纏繞上哭喪杖,最後攀上奚昭的手臂,在她胳膊上烙下黑色淡印。
奚昭看了眼那印子。
像個半圓,隱約可見些花紋。
“無常印。”薛無赦收回哭喪棒,在肩上敲了敲,“天底下可隻有你有,若我兄弟二人反悔,任憑你處置。”
奚昭卻蹙起眉:“醜死了。”
薛無赦大笑兩聲,又說些改明兒請個畫師鬼設計一番,再才曲起胳膊去撞薛秉舟,讓他也刻印。
薛秉舟默默瞥他一眼,而後吝嗇擠出一字:“醜。”
“是了是了,怕人嫌醜就不願刻了?”薛無赦笑他,“榆木腦袋,到時候你一人到酆都領罰去。”
薛秉舟神情不悅,木著張臉便將哭喪杖遞了出去。
這回在胳膊上割了條口子後,流出的是淺白色的鬼氣。
無常印結成,一黑一白如同榫卯緊密相扣,須臾便消失不見。
奚昭盯著那逐漸消失的淡白印子說:“你的好看點兒。”
薛秉舟一愣,移開目光道:“多謝。”
薛無赦又笑,曲肘撞了下薛秉舟的肩:“這下滿意了?”
他向來不會收勁兒,這一下直撞得薛秉舟踉蹌著退出幾步。
鬼魄的五感還在,若修為高深,甚而比活著時敏銳許多。
可等他站穩了,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遲鈍感受到肩上的痛意。
薛秉舟也意識到痛意遲緩得太不正常,他抬手壓著肩,眉頭稍擰。
薛無赦:“怎的了?”
薛秉舟不動聲色地垂手,搖頭。
“無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