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傷口來看,石緒的身法確然長進了不少。
秘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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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見元闕洲走了,奚昭也打算回去準備符陣要用的符。
剛走兩步,薛無赦突然倒吊著出現在眼前,問:“嚇著沒?”
奚昭:“……”
她抬起手照著他的麵門打了一拳,絲毫沒收著勁兒。
薛無赦痛呼一聲,再身形一晃,躍下了樹。
他揉著鼻子,笑嘻嘻道:
“今日怎的沒將我錯當成薛秉舟了?”
奚昭瞥他一眼:“你倆的欠揍程度不一樣。”
薛無赦大笑兩聲,又問她:“小寨主,這段時日可想好要我們幫什麼忙了?”
“有。”奚昭點頭,“你先把這滿山頭的冤魂抓走吧。”
雖看不著,可也怪滲人的。
薛無赦揶揄她:“彆不是驚得吃不下飯了?”
“也還沒到這地步。”奚昭坐在石階上,翻開符書仔細看著,“不過這寨子裡的確沒什麼好吃的,有胃口也吃不下。”
“那大貓就沒捉些野味回來?”薛無赦在她身旁坐下,拿哭喪杖敲打著肩,“我看這山上有好些。”
奚昭搖頭:“我已經在試著僅服靈丹了,這樣也利於修習馭靈術。”
“那吃的苦頭可不小。”薛無赦仰頭看天,“我到現在都還惦記著吃,什麼酸的辣的,吃起來頗為爽快。秉舟不一樣,他更喜歡何物都不添,魚吃魚味,菜吃菜味。”
“我也喜歡吃辣——等會兒!”翻頁的手一頓,奚昭偏過眼神看他,“你倆為何能吃東西,不是鬼嗎?”
薛無赦好笑道:“我又並非生來就是鬼。”
“那是……?”
“我和秉舟都是小時候便死了,那老頭子見我倆鬼骨不錯,留在地府裡要我倆叫他爹。”他渾不在意道,“老頭子也是,既然覺著我倆根骨不錯,那怎的不讓我倆當他爹?”
奚昭:“……你要真想,不若主動些跟他說。”
“那還是算了。”薛無赦笑眯眯道,“要是惹得他把我倆塞進輪回道,往生又要受好些苦——對了,要是今年春節能在上麵,還可以買些炮仗玩兒。鬼域那些人都不喜歡熱鬨,無聊得很。”
“好啊。”奚昭說,“還可以自個兒做,這寨子裡好些竹子。”
薛無赦眉梢稍揚。
他還是頭回遇著這麼與他性情相合的人,正想跟她多聊兩句,就聽見她道:“所以你找我來到底是做什麼,就為了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薛無赦這才想起正事。
他挨近了些,問她:“小寨主,你現下可有道緣在身?”
“沒。”奚昭拿起符書塞進芥子囊,頭也沒抬,“你問這做什麼?”
“打聽清楚,屆時陰陽簿上也好寫些。”薛無赦又問,“那有沒有什麼喜歡的人?”
奚昭係好係繩,忽像他一樣湊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眼神相對的瞬間,薛無赦在那雙明眸裡望見了鬼域裡從未有過的生氣,朝陽花一般灼目。
他稍怔,瞳仁跟著一緊。
好半晌裡,他竟連一個字兒都擠不出。
“薛無赦,”奚昭神情微變,“你身上冒黑氣了。”
薛無赦倏然回神,左右兩瞟。
不知何時,他周身竟飄散出淡淡黑霧。他慌忙抓回,又往後跳了數步,遠離她。
“正常,鬼都這樣。”眨眼間,他就恢複了平時的模樣,咧開嘴笑道,“就是閒的沒事,找你聊兩句。那什麼,我先走了。”
話落,他轉身就踩進了鬼域。
陰寒攏來的瞬間,有人緊隨在了身旁。
“兄長,”薛秉舟跟著他,“你問清楚了嗎?”
薛無赦陡然停住,看見他,眼皮又是一跳。
“什麼?”他問,仿佛剛回神似的。
“你問她了嗎?”薛秉舟的語氣裡不見起伏,“可有道緣,或是心悅之人。”
“我……”
薛無赦一時語塞。
雖不知真假,可她確然答複了,尚無道緣。
但他喉結兩滾,最後莫名冒出一句——
“那人嘴巴嚴得很,我明天再去問一回吧。”
薛秉舟不疑有他,頷首。
又補了句:“若是沒有,兄長彆忘了幫我。”
薛無赦已從方才的奇怪境地裡回了神,現下又一副笑模樣。
“那是自然。”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