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是吧。
*
雖說沒問出辦法,但這一趟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真叫他倆琢磨出條路子。
離開鬼域後,薛家一子轉頭就去了天顯境的一處花市,想著找個修士幫忙買花,往上使道能隔絕鬼氣的靈訣了,再送出去。
但那些個修士都瞧得出他倆是鬼,甚還有些一眼便認出他倆是打無常殿出來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著急忙慌地跑了。
如此忙活兩三天,眼見著花市裡的花換了一批又一批,愣是連片葉子都沒買著。
直到又轉去赤烏靠近惡妖林的一處花市,終於叫他倆逮著一個肯幫忙的妖修。
攔著那妖修後,薛無赦率先開口:“你彆怕,我倆雖是無常,可也不會隨意抓人,隻是想請你幫個忙。”
那妖修看著麵容冷淡,態度卻出奇的好。
他問:“有何事?”
薛無赦一看有戲,便將買花的事與他說了。
那妖修行事也乾脆,轉身就去花市買了幾株回來,仔細施
過靈術後,遞與了他倆。
薛無赦笑著言謝,伸手去接。
但在這時,卻從斜裡伸出隻手,拿過了那花。
“多謝。”薛秉舟在旁道。
那妖修略一頷首,以作應答。
手在半空僵了瞬,薛無赦才又垂下。
險些忘了,這花是薛秉舟要買的。
轉瞬間他就又揚起笑,正欲跟那妖修拜彆,忽有三兩個妖憑空出現。
領頭的是個身著玄黑勁裝的男人,手持直刀,看模樣應是哪處府邸的妖衛。
他們幾個看不見薛家兄弟,走近了便與那妖修道:“小公子,一公子已在獄中自裁,死前所留血書已遞至王上。”
薛無赦眉心一跳。
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但那妖修似乎並不在意被他倆聽去,隻對那妖衛道:“若有人阻截,不必留情。”
那幾個妖衛應了,眨眼就又消失不見。
薛無赦眼一轉,就和那妖修對上了視線。
他斂去平日裡的隨意性子,拱手道:“抱歉,絕非有意偷聽。隻不過擔心彆人撞見,對外人隱去了身形,一時避閃不及。”
“無妨。”那妖修道,“鬼域與我族向來親近,並非外人。”
薛無赦點頭,又遲疑著問:“閣下是曙雀仙一族?”
赤烏與太陰皆多出妖族,不過前者與天顯仙族來往密切,後者則更求獨行。
而鬼域在這兩者之間,並無偏向。
如今在他倆麵前聊起此事,概有示和之意。
但他與赤烏王室的人打過交道,也沒看見過這人啊。
那妖修應道:“一位喚某藺岐便是。”
“原是你!”薛無赦眼睛一亮,又一副樂嗬嗬的模樣了,“當日那追殺令可都險些貼來鬼域了,我還與父王說,若有一日也能招來追殺,那得多有意思,滿天下地跑,還被他狠罵了一遭。”
難怪沒見過。
早些年他就聽聞過,赤烏王上聽信了什麼預言,把幼子送去了邊界苦地養著,以避凶兆。
這一放就是數百年,直等幾十年前魔物攻入赤烏,難禦魔潮,才又讓他回來。
隻不過解決魔物入侵沒過多久,就弄了封追殺令出來。
最開始聽說這事時,他還和薛秉舟說赤烏王上著實好笑,養兒子跟用劍似的,有用便拿著,沒用了就丟。
藺岐禮道:“不遠有一處茶樓,不若小敘。”
薛無赦對他頗感興趣,更想打聽些出亡趣事,正要應聲,一旁的薛秉舟卻突然開口:“不了。”
他稍怔,看向薛秉舟。
後者平靜道:“還有要事在身,來日再作叨擾。”
薛無赦陡然想起還要送花,跟著附和兩句,便與薛秉舟一道走了。
-
伏辰寨。
奚昭放下《馭靈錄》,視線落在了那五塊鬼核上。
依著書上所說,諸如鬼核一類由鬼氣凝聚而成的東西,也能作為馭使的靈物。
隻不過太過凶險,少有人選擇馴養這類凶悍靈物。
但要是能馭使鬼靈,就再不用冒著風險四處尋找鬼核,而是直接借由修煉馭靈的路數來填補鬼氣。
她猶豫再三,終是在房屋四周貼上蔽息符,而後拿了把鋒利小刀,在胳膊上利索劃了條口子。
鮮血滴下,須臾就被漆黑的鬼核吞沒。
上回與睡蓮花靈定契時,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可這次,血剛滴入鬼核,她就感覺到一陣燒灼痛意。
匕首劃破的傷口處,也漸生出蛛網般的黑色紋路。
霎時間,暴漲的鬼氣充斥了整間房屋,如凶獸般橫衝直撞。但又因房屋四周貼的符籙,而無處可逃。
按《馭靈錄》上所說,靈物多性情傲慢,不會輕易與人族結契。
眼下應就是鬼核在抗拒與她結契。
若不能想辦法結成靈契,不僅有可能反噬她已馴養的靈物,恐還有性命之憂。
置身這陰寒的磅礴鬼氣間,奚昭忍著劇痛垂眸,卻見手臂上的傷口如花枝般綻開,吞咬著她的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