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岐輕輕摩挲過奚昭的臉頰邊沿,將最後一點痕跡抹去,隨後垂手。
“好了嗎?”她眨了下眼。
有些僵硬,不過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嗯。”
得到肯定答複,奚昭走至湖邊,躬身看著湖麵的倒影。
上回她來過主寨一趟,以防被大寨主發現,就讓藺岐幫她改換了容貌。
現下看水麵倒影,效果還不錯。
也說不上是哪兒有變化,但就是跟之前不一樣了。
藺岐在旁問她:“可還有哪處需要改動?”
“不用。”奚昭左右轉了下臉,“這樣就挺好,都瞧不出我是誰。”
先前太崖也用過易容術,不過是掐了訣法,以製出幻象。
而藺岐則是直接用妖氣改動麵容,這樣哪怕受襲,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且不用破解幻術,到明天就會逐漸恢複原貌。
奚昭又問:“妖息呢?”
藺岐:“察覺不出。”
“那就可以了。”她站起身,沒急著走,而是問他,“你平日裡在寨中是不是沒怎麼跟人來往過?”
那天她在宅子裡待了一天一夜,就沒見什麼人來。
藺岐明白她的意思——
待去了主寨,要是她離他太近,極易引人生疑。
他道:“我便在左右,不會靠得太近,好麼?”
“隻要彆叫人看出來就行。”奚昭轉身往主寨的方向走,四周無人,她問,“你與你父親的關係不是很差麼,為何大寨主會顧著你父親的情麵留你?”
“他的祖父與父親有過一麵之緣,自那後少有往來。”藺岐稍頓,“如今我與王上的關係稍有緩和,他也知我來了此處。”
原來是強扯出來的世交。
奚昭:“你父親知道你來這兒?我先前還聽說,好幾l處都想要占了這伏辰山。說什麼拿到伏辰山,便也算得了惡妖林了。”
“是。”藺岐說,“此番前來,有將伏辰山收歸赤烏之意。”
話音剛落,他便察覺到她看他的眼神變了些許。
他又道:“是王上之意。但如今赤烏內亂,已是自顧不暇,難以占走伏辰。”
“那為何會讓你來?”
“原是王兄擔了此事。”藺岐移開眼神,語氣平靜,“但王兄在宮中行巫蠱術,被王上發現,不久前在獄中自裁。死前送了封書信遞與王上,將往日構陷我與師父的事儘數言清。宮中無人,王上又久臥病榻,隻得撤了追殺令,讓我來此處。”
他說得仔細,奚昭對這些事卻沒什麼興趣,隻說:“你那爹挺不夠意思的,說追殺就追殺,現在身邊沒人了,又讓你東奔西跑,彆不是忙昏頭了。”
藺岐垂眸:“讓位在即,難免張皇了些。”
這一聲輕如自語,奚昭沒大聽清:“什麼?”
“無事。”藺岐眼底多了些溫色,“這些時日可
還適應?”()
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修煉、歇息,再修煉、再歇息——不過今天吃了些糕點,挺好吃。那小寨主還送了我一樣藥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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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岐抿唇不語。
三寨偏遠,哪來的什麼吃食。
不消細想,便知道那糕點從何而來。
“若想吃,待會兒再去買些。雖是妖寨,可也有不少有趣的吃食。”
奚昭隨口應了聲好。
沒聊多久,他倆便到了主寨。
街上沒多少妖——今日是立冬,大寨主在寨府擺宴,大多數妖匪都去湊了熱鬨。
她先前還擔心會被發現,但跟著藺岐混進寨主府後,才覺是思慮太多——伏辰寨規矩少,放眼望去,這妖府周圍烏泱泱全是妖,筵席不斷。
藺岐走在前,奚昭跟著他,離了兩三丈的距離。
她四周張望著,原本是為著找到大寨主。但穿過前廳時,她忽嗅見一股熟悉的清淺竹香。
奚昭一怔。
幾l乎想也沒想,她便循著那淡香的來源伸出手去。
等抓著人的胳膊了,她才回過神來。
被她捉著的那人頓住步,側過身懶懶掃她一眼。
“何事?”那人問,聲音中不見絲毫情緒。
未等奚昭開口,那人身旁的妖侍便搶先斥道:“你這小妖好大的膽!衝撞了寨主,仔細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奚昭的眼眸漸往上抬。
綴著雀羽的巫袍、花紋繁複的袖口、折出細碎銀光的耳圈。
臉色蒼白,再是雙白黑分明的眼眸。
眼神明淨,但沒什麼精氣神,瞧著很是疲倦。
眼尾處印著淡藍到近乎透明的花紋,像極粼粼波光。
還有說話的聲音。
也沒什麼氣力。
是那占了伏辰寨二寨的惡妖,太史越。
僅一瞬,奚昭就倏然回神。
餘光瞥見大寨主站在不遠處,她緊擰起眉,拔尖嗓子回斥道:“此處也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今天大好的日子,來這兒攪人清淨!”
那妖侍原已做好教訓她的打算,不想被她反斥一遭,登時懵了。
“嗯。”太史越視線一移,落在她手上,“鬆開。”
奚昭冷睨他一眼,鬆手的瞬間,麵不改色地往他袖上放了縷花靈氣息。
又看一眼那妖侍:“大寨主的地盤,你也敢亂來不成?”
周圍頓時安靜些許。
不過隨即就傳出聲大笑。
大寨主端著碗酒,從不遠處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