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那些靈草,沒與元闕洲說麼?
還折騰得他往這兒跑一趟。
看出她心中所想,太崖心底陡然泛起股躁意。
何處來的藥罐子,儘耍些陰損手段。
他麵上不顯,道:“方才太過匆忙,一時忘了告知那石妖,實在歉疚。”
元闕洲:“郎君無需記掛在心,說清便好了。”
“自是。”太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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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樹上,薛無赦大喇喇蹲著,白淨淨的哭喪棒搭在肩上。
“那兩妖說什麼呢?”他遠遠望著那處,“聽不清啊。”
薛秉舟在旁麵無表情道:“站得太遠了。”
薛無赦敲了兩下肩:“也不能湊得太近啊。那太崖跟條狐狸似的,離得近了,興許又要被他發現。”
薛秉舟問:“兄長,要如何讓他離開這兒?——不若直接上他的身,帶著他離開惡妖林。”
“……離開了便不能再回來麼?”薛無赦瞥他,“秉舟,下回用嘴說話,彆拿木頭當嘴使。”
“哦。”薛秉舟默了瞬,忽道,“那太崖好像要殺人。”
“看見了看見了。”薛無赦神情顯出些興奮,“還笑呢,惡氣一陣陣往外冒,都跟截煙囪差不多了。”
“兄長。”薛秉舟掃他一眼,“你在幸災樂禍嗎?”
薛無赦哈哈兩笑,毫不掩飾情緒。
“隻不過瞧他好玩兒得很。”他站起身,手裡甩著哭喪杖,“正好,就趁著今晚。保管嚇得他不敢再待在這山上,連夜逃走!”
“要嚇他?”
“是了是了,連那幫鬼差都瘮得慌,不信嚇不著他。”
薛秉舟麵露遲疑。
可他總覺得這法子不大靠譜。
“若被打了怎麼辦?”他真心實意地問。
薛無赦乜他一眼:“你莫不是怕了?你可看見了,現下他站在何處。”
薛秉舟垂眸:“奚昭的院子裡。”
“那就是了。”薛無赦道,“放心,咱倆一起,何須怕他一人?”
薛秉舟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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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冷風吹得枝葉簌簌作響。
太崖正翻看著書,餘光忽瞥見道影子從窗外飄過。
他抬眸。
燭火突然熄滅。
房中登時陷入一片昏暗,唯有朦朧月光從窗戶投下。
恍惚間,他聽見幽幽鬼泣聲,從四麵八方攏來。
突地!窗外又閃過道鬼影。
太崖正要起身,忽感覺腿上纏來什麼東西。
垂眸一看,才發現是一綹烏黑的長發。無端從地麵長出,如藤蔓般拴縛住了他的腿。
“勞駕……”耳畔落來道蒼老人聲。
太崖
抬眸。
眼前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外麵站著個滿頭鶴發的老人。臉上皺紋堆疊?(),眼皮耷拉著,看不見眼睛。
“勞駕……”那老人嘶啞著開口,“我丟了樣東西,能不能讓我進去找一找?”
咚!
房門陡然被叩響。
太崖斜過眼神,落在那門上。
“我丟了樣東西。”窗外那老人又道,“幫我找找吧……”
借著餘光,太崖瞥見那老人已一手搭上了窗戶,手臂有如乾裂緊繃的樹皮。
咚咚!
屋外又有人敲門。
太崖手指稍動,那門便自個兒打開了。
但門外並無人影。
而窗外那老人已伸過手,似想要揪住他。
“要找何物?”太崖移回視線,問他。
“找何物……找何物……”
老人忽抬起腦袋。
也是這時,太崖才看見他那雙被眼皮掩住的眼珠子裡根本瞧不見瞳孔。
僅剩一片渾白。
“眼睛,眼睛去了何處?”
話落,他以分外詭異的姿勢爬上了窗台,肢體扭曲,如蜘蛛般快速爬進。
“眼睛!”他抬起手,似要剜下太崖的眼,“還我眼睛!”
而拴縛在太崖腿上的頭發也越纏越緊,像要勒斷他的腿似的。
攏在袖中的手垂落,手中多了把折扇。
正欲出手,他忽想起了什麼。
太崖稍動折扇,送出的妖氣就輕易折斷了纏在腿上的鬼發。
他沒管窗外那麵容扭曲的鬼,而是徑直出了房門。
周圍鬼泣傍身,他恍若未聞,步子邁得越來越快。
直至走到一院落,看見房中仍有燈火,他才停下,抬手叩門。
不多時,房門從裡打開。奚昭拎著一盞燈,另一手扶著門。
“怎麼了?”她問。
“我房中似有鬼。”太崖也扶著那門,沒有鬆手的意思。
奚昭沉默一陣:“……你該不會是怕鬼吧?”
“是。”太崖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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