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秉舟:“並非活物。”
薛無赦:“拿紙人捏的假人。”
薛秉舟:“平日不會言語。”
“也不會搭理誰。”薛無赦接著道,“除非有什麼事要吩咐他們。”
經過大殿時,奚昭打量著那些動作緩慢的紙人,走近了才發現,他們的眼神也分外僵滯,隻直勾勾地盯著柱子上的血羅花花粉。
他倆引著她繞至殿後,左繞右折,最後行至一偏院。
說是院子,其實跟鬼屋差不多。
暗不見光,屋頂黑雲攢聚,四周鬼氣繚繞,偶爾還能聽見些鬼泣哀嚎。
“到了!”薛無赦語氣興奮,“小寨主,這兩天你便住這兒。此地離那些個鬼殿都遠得很,也免得有人驚擾。”
薛秉舟則一聲不吭地盯著奚昭,心有忐忑。
畢竟這處是人都覺得陰森得很,但已是他們能找著的最好住處了。
不想奚昭頗為滿意,頷首說:“這地方很好。”
又甩開他的手,轉過去與薛無赦耳語道:“這些鬼氣,都可以用麼?”
薛無赦聞言,止不住地笑。
末了又哼笑兩聲,曲起胳膊往她肩上一搭,學她壓著聲兒說:“有意挑在此處,儘管拿來修煉便是。”
他倆毫不避諱地說著悄悄話,薛秉舟看在眼中,難以言清眼下是何心緒。
卻又尋不出話打斷。
直到奚昭問:“可這是何時準備的?”
她來鬼域是臨時起意,之前也沒提起過這茬啊。
“方才。”薛秉舟說。
“方才?”
薛無赦笑眯眯道:“你說要來,就送了道暗令過來,讓他們準備了。”
薛秉舟:“床褥椅櫃都是從人界買來的新物,可放心用。”
() 薛無赦:“是了是了,放心大膽地用著就是——你剛到鬼界,定然不適應。今天不如先歇著,咱們明日再出去,如何?”
奚昭頷首以應。
的確是這樣。
雖然他倆往無常印裡放了鬼氣,但她仍能感受到那股充斥周身的壓抑陰氣。分明沒走多久,就已疲憊得有些睜不開眼。
眼見著她進了屋,又合上門,薛無赦這才轉身往外走。
瞥見身旁的胞弟沒動身,他停下喚道:“秉舟?”
薛秉舟移過眼神:“明日可去往生橋走一趟,以免屆時出錯。”
“好啊。”薛無赦說,“正巧,往生橋周圍的血羅花都開了。雖不能碰,但也好看得緊。明天咱們帶些骷髏架子過去,還能挑了那血羅花玩兒。”
“兄長,”薛秉舟頓了頓,“可否讓我帶她去?”
薛無赦笑意稍斂:“什麼?”
薛秉舟看著他。
那些神情的細微變動一瞬不錯地落入他眼中,可他恍若沒看見,語氣平淡道:“我想單獨與她出去。在伏辰寨時,總把握不準時機。眼下機會難得,不願錯過。”
眨眼間,薛無赦就露出笑。
“也是,那蛇妖待在伏辰寨不走,平日裡與她多說兩句話都難——那你去了那兒,打算做什麼?”
“今日會思慮清楚。”薛秉舟稍頓,又問,“兄長之前說要幫我,可還作數?”
薛無赦無端感覺麵部僵硬得很,可他偏還扯著笑道:“自然作數,為兄為長,哪有騙你的道理?”
“那可否請兄長幫我約她。”薛秉舟眼也不眨地望著他,一字一句道,“也無需告訴她僅我一人去。”
許是出於血親默契,幾乎是在他說出這話的瞬間,薛無赦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這般做,待奚昭去了往生橋,便會看見那處僅秉舟一人。而若秉舟此時言明心意,她就會知曉,是他從中撮合,有意留他二人獨處。
從中撮合道緣的人,又如何會對她存有彆的意思?
“秉舟,”薛無赦唇邊仍抿著笑,卻直接挑明,“何故拿這種話來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