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上提起過,太陰幽熒完全現身時,很有可能出現鬼門大敞的情形。
鬼域關心此事,不無緣由。
她一時心動。
太陰幽熒出現的機會太少了,要錯過這回,下次還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但執明的冬果也是進補修為的稀世珍寶,況且太陰幽熒還不一定願做契靈……
元闕洲將她的猶豫看在眼中,又輕聲道:“你之前便想再馴養一隻靈物,何不趁此機會?”
奚昭越發猶豫。
她倒是想,但又還沒摸透太陰幽熒的脾性。
“若去了,那龍身也能助你。”
奚昭抬眸:“什麼意思?”
“太陰幽熒樣似銀環,四周有銀暉浮遊。唯有通過那銀暉,才能與其攀談。”元闕洲稍頓,“那銀暉常人難進,但孟章龍身便可帶你遊入。”
奚昭眼皮一跳,頃刻間就拿定了主意。
“去!”她問,“咱們什麼時候走?”
元闕洲:“一切以你為——”
話至一半,門忽從外推開了。
他側眸望去,恰好看見太崖從外走進。
兩人視線相撞,元闕洲先道:“方才便聽昭昭說你過來了,正問她你去了何處。”
“小弟子頭回出來捉妖,不免緊張了些。寬慰兩句,便也罷了。”太崖轉而看向奚昭,卻見她神情恍恍,顯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昭昭。”他喚道。
奚昭這會兒的心思都已飄到妖子廟去了,許久才遲鈍回神。
“怎的了?”
太崖問她:“方才那事,思慮得如何了?”
“不去了。”奚昭飛快應道,“我還有其他事要做,等事兒辦好了,再去找你吧。”
想到馭靈還得提前準備不少東西,她下了榻,走至櫃前翻找起東西。
太崖神情不改,視線卻陡然朝旁一瞥,看向元闕洲。
後者麵色如常,臉上帶著一貫的親和笑意。
僅一眼,太崖就移開了眼神,唯恐按捺不住,說出些刺人的酸話。
但逐漸平和的心緒終歸在離開時顯出端倪——
沒待多久,兩人就前後出了書房。
站在門外階上,太崖係著玄氅係帶,望向飄飄揚揚的飛雪,笑作打趣:“這冷風奇特,無論何處縫隙,什麼時辰,都能找著空子鑽一鑽。”
“天冷,還望道君慢行。”元闕洲垂下手,任由傘上雪水滴落,“若將心思全放在風雪上,仔細路滑,傷了自己。”
“有勞醫師掛念。”太崖懶懶挑起眼,乜他,“不過某見醫師常覺疲累,還是憂心自己為好。”
元闕洲執傘,輕笑:“多謝。”
兩人一並出了院子,卻是分了兩路。
元闕洲折向右邊,走了沒多遠,忽打路中間跳出個小女娃。
“大人!”石緒用傘擋住大半身子,鬼鬼祟祟地往他身後看了眼,“那蛇妖走了嗎?”
“適才離開。”
“那就好。”
石緒將傘往肩上一抗,另一手從懷裡抓了顆靈石丟進嘴裡,嘎嘣兩下嚼了,卻還是副愁相。
“那道人老是笑眯眯的,可又不像好人。總覺得陰森森的,跟大蛇一般。”
元闕洲笑意稍斂,仿若自語般道:“確難對付了些。”
石緒抬眸看他:“什麼?”
“無事。”元闕洲又恢複了神情,道,“難為你特意跑來送信。”
“這有什麼。”石緒又抓了把靈石往嘴裡塞,一把嗓子含含糊糊,“我是看您總溫溫吞吞的,老是這樣怎麼能行?心底藏的那些事我都看得出,卻不願與昭昭姐姐說。”
元闕洲輕笑:“唯恐說出,會驚嚇著她。”
石緒:“……您又沒說,怎知道會嚇到她?”
“若不說,還能借契靈伴在身邊。”元闕洲垂下眼簾,聲音也輕,“可若說了,隻擔憂往後反會生疏。”
石緒將靈石囫圇咽了,一本正經道:“再生疏能生疏到哪兒去?老是壓在心底反會悶出事兒,況且總猶猶豫豫的,萬一哪天昭昭姐姐有更喜歡的靈物了呢?”
執傘的手微顫,元闕洲輕抿了下唇。
他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才道:“過兩天我要出去一趟,神宮勞你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