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記得上次碰見這情況,還是在他分化期之後。
去年寒假,他和薛秉舟一塊兒進入了分化期。
哪怕是分化期,兩人也有著天然的默契——從頭回出現發燒症狀,到每次發燒的程度、時長,幾乎沒有任何分彆。
因此當薛秉舟結束最後階段的發燒,並率先一步分化成Beta後,所有人都認為薛無赦也會和他一樣。
但薛無赦卻沒從房間出來。
那天晚上下著大雪,跟他今晚一樣,奚昭也悄悄爬上了他的窗子。
陽台外,隔著僅拉開了一條窄縫兒的窗簾,她看見他蜷縮在地。
正值寒冬,他卻僅穿了件短袖。臉龐,甚而是露出的胳膊,都燒得燙紅。呼吸急促到她在窗子外麵都能聽見,周身撒落了一地針頭——都是用過的抑製劑。
那張神情恍惚的臉緊貼著張照片,無意識地來回摩挲。不過天太黑,她沒能看清照片上的內容——她猜測應該是抑製劑灑在了上麵,才會使他這樣。
過後不久,奚昭就聽薛知蘊說起了他的分化結果。
Omega,在曆經長時間的彆無二致後,他和他的孿生弟弟有了性格以外的第二個差異。
剛開始薛無赦並不願接受,在她麵前反複說起Omega的不便,甚而還偷偷查過二次分化的方法和可能性。
他的不滿最終終止於薛知蘊分化成Alpha的那天。
從那之後,他再沒提起分化成Omega所帶來的窘境,而是將另一件事當作慣常的談資——
他開始關心奚昭的分化結果。
時不時就開玩笑似的問她會不會分化成Alpha,隔三岔五還會提起信息素標記的事。
奚昭覺得他這是在分散焦慮,索性由著他說。
而現在,在離那個冬天不到半年的夏夜裡,她又一次撞上了他的發熱期。
隻不過這次沒有窗戶作擋,她終於清清楚楚看見了一張發熱期下的臉。
他的臉仿佛被新雪搓過。
透出一種不正常的酡紅,但又不見熱汗。
那股熱意如有實質,壓得他眉間稍蹙,眼皮微垂,半掩在後的眼珠子不複平時的透亮,而像是被攪著的水。
混沌、迷離。
他全身都似乎在呼吸——急促的氣息,起伏的胸膛,微顫的肩頸,還有搖晃到需要借助書桌才能勉強站穩的身影。
奚昭不知道這突來的發熱期跟那條蛇有沒有關係,而是更關心另一事:“你的抑製劑呢?沒帶在身上?”
薛無赦微躬著背,搖頭:“沒……沒帶。”
腺體愈漸發燙,燙得仿佛在跳動。渴念積攢又積攢,叫囂著往外掙。
“那回去拿。”再走窗子肯定不行,奚昭轉身就要去開臥室的門。
還沒走兩步,就被薛無赦拉住。
“彆……”他氣息越發濁重。
“不開門怎麼出去?”
“你聞不見?”薛無赦將身子躬得更低,儘力克製著握著她手的力度。
“什麼?”
“信息素。”薛無赦扯開笑,開玩笑般問,“你該不會,一點兒都聞不見吧?”
天似乎要下雨,空氣稠重到撥散不開。
開了空調,但還是悶熱到喘不過氣。
“聞不到。”奚昭如實說,又問,“你釋放了很多嗎?”
多?
薛無赦哼笑兩聲,眼皮沉到抬不起來。
都已經快將他溺死了,又何止是多?
奚昭雖聞不見信息素,卻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在迅速攀升。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她說:“那你就待在這兒,我去給你拿抑製劑——是放在床頭櫃裡吧?”
“嗯……”
薛無赦正要應聲,卻忽然想到什麼。
他沒鬆開手,而是握得更緊。
“你去拿,肯定要被月郤發現。”
“我走窗戶。”
薛無赦搖頭。
意識雖燒得混沌不清,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發熱的後頸,在熱切渴望著她的扣咬。
“還有其他辦法。”他靠近她,脊背躬低時,腦袋幾乎要靠在她的肩上,發顫的呼吸泛燙,“標記不就行了?哪怕是臨時標記,也能壓下發熱期。”
奚昭懵了。
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