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軒裡,畫扇關了門,輕手輕腳地進了屋。手腳麻利地點了琉璃燈,掛在了嫻寧的床頭。
嫻寧翻了個身,聲音平靜:“把燈滅了。”
畫扇聽了這話,小聲道:“小姐,大太太已經帶著走人了。咱們屋裡可以點燈了。”
嫻寧語氣平靜:“既然說了,我已經睡下了,那就不要點了燈。若是有心人看到,又該如何解釋?”
畫扇答應一聲,將琉璃燈取了下來滅了。聽雨軒內室頓時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說吧。母親問了什麼?”嫻寧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輕飄飄的。
畫扇道:“大太太問九小姐是不是在咱們聽雨軒。我按二小姐吩咐的,說您回來喝了藥就睡下了,咱們聽雨軒的大門就關了。九小姐沒來過。”
畫扇的聲音有一絲興奮:“小姐,您說九小姐是不是還在留園呢?”
嫻寧的聲音帶了一絲歡快:“這我可不知道。”
畫扇聽嫻寧這麼說,自顧自地說起來:“小姐不說我也知道。”
“九小姐這麼晚了都沒出現,害得眾人這麼大張旗鼓地去找她。她定是在留園被絆住了腳。”
畫扇想起方才在門口,那個圓臉的丫鬟,信誓旦旦的那些話,抿嘴一笑:“那戲子八成是得手了。”
“話說,那戲子和他妹子長得一點也不像啊。一個是長臉,一個是圓臉。小姐若不說,我哪裡能想到這兩人竟然是親兄妹。”
嫻寧輕笑一聲:“府上的人這麼多,我哪裡記得過來。我是見過那丫鬟的戶籍冊子,上麵寫的東西倒是和那小生的信息那麼相似。說起來,兩人能相認,也是湊巧罷了。”
畫扇輕笑,奉承道:“小姐最是有善心的了。不然的話,那小丫鬟早就被賣去青樓了。你看她哥,現在不就是個下九流。”
畫扇想著,這丫鬟倒是伶牙俐齒,幾句話便把眾人引去了留園,不去唱戲說書倒是可惜了。
嫻寧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發亮。
她提前就叫畫扇準備出來留園的一間屋子。反正那地方是大姐夫回府的時候住的屋子,一應事物俱全,又處處精致。
嫻寧相信,剛回府的婉初是不可能把府上一切摸得那麼透的。
早在前一天,她就叫膳房換上了烈酒,為的就是叫眾賓客喝醉。這樣一來,眾人才會紛紛離席去醒酒。
嫻寧微微一笑,按照自己這位九妹妹如此謹慎的性格,若是不這樣,她定然是會從頭到尾坐在宴席上,一步也不肯離開眾人的目光的。
可人人都出去醒酒,婉初也會放鬆警惕,跟著一起出去。
自己安排的人就在外麵,幾句話就叫醉酒遲鈍的婉初,被騙去了自己精心為她準備的屋子。
那裡麵可是有一件專門為婉初準備的好東西。
到時候,婉初和那戲子顛鸞倒鳳,被母親抓個正著...…。。
嫻寧嘴角一勾,官家小姐和下九流的戲子,嗬嗬,彆說父母親了,老太太也會容不下婉初。到時候,沉塘就是婉初唯一的結果。
若是不成...
嫻寧心情愉悅地笑了笑。她想起了之前碧桃傳回來的話。
那塊帶著血的青色絹帕。
碧桃說,那天晚上給婉初搬家,她悄悄找了好久,可就是找不到那塊帶血的絹帕。
碧桃很確定,婉初並沒有私下焚燒些什麼,這帕子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
嫻寧閉上眼,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