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儘,突然的柳暗花明讓馬德才看到了希望,89塊錢不是小數,大前年他光屁股長大的哥們因為搶劫五毛錢被槍斃了。
鋼鐵廠的青工一個月十六塊七毛五,半年的工資還多,但是馬德才也不傻,如果真的一點價值沒有周芳華會出89塊錢?於是他嘗試著:“沒一千不賣。”
周芳華微微一笑,馬德才在她麵前玩這套還是太嫩了,周芳華不動聲色的準備把錢收起來,馬德才情急之下一把按住‘大團結’嘿嘿一笑道:“周組長,彆啊,我賣,我賣!”
周芳華望著美滋滋數錢離開的馬德才,才將注意力轉回到金屬牌子上,看了一會毫無頭緒,於是將牌子放回桌子上,轉身離開帳篷準備找村長老羅頭協調壯勞力。
一陣晨風吹動,掀開了帳篷的門簾…
人老奸,馬老滑,周芳華遇到了老羅頭,口頭上全力以赴,請縣裡的領導放心,老羅頭的承諾比天天放衛星還不靠譜。
老羅頭一邊不停的抽著劣質的烤煙,一邊長籲短歎村裡勞力不夠,最後被周芳華逼急了撂下一句這不是錢的事,轉身離開。
沒有張屠戶就是帶毛豬?馬德才氣呼呼地嘀咕罵了老羅頭幾句,每人一天三塊八的人頭費他能吃五毛的回頭,二十個人一天就是十塊錢,他非常清楚考古這
玩意一折騰就是幾個月半年,尤其是找遺址勘探,挖土方可是非常賺錢的活,被老羅頭擋了財路的馬德才自告奮勇為考古隊解決壯勞力的問題。
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周芳華同意讓馬德才去試試,周芳華顯然低估了馬德才在歪門邪道方麵的能力,馬德才私下串聯了村裡幾個年輕大膽不服管的後生,很快聚齊了二十個人,所有的人在每天三塊三毛的巨額工錢誘惑下,準備清晨出發。
返回帳篷的周芳華收拾過資料,發覺馬德才賣給自己的那個金屬牌子不見了?問了幾個工作人員,沒有人進過自己的帳篷?難道牌子自己長腿不見了?
出發在即,周芳華怕老支書阻攔再生意外,匆忙間也顧不上尋找,收拾好資料讓電台給總部發電:考古隊沿地質勘探隊路線出發!
遠在千裡之外的5619部隊營區還有一棟小樓亮著燈,一張電報被輕輕的放到了鋪著綠絨軍毯的桌子上,郭南北和幾個乾部麵無表情或心不在焉的坐在位置上,郭南北一旁不時的吸上幾口煙鬥。
煙霧繚繞間,一身藍黑色中山裝,五十多歲模樣的人在窗前反複踱步,突然停住腳步鼻子用力嗅了嗅道:“南北啊!上好的雪茄讓你糟蹋了。”
郭南北臉一紅,他記得這是周芳華送的一盒什麼古巴什麼玩意,他當時感覺整天嘴裡咬著這麼一個玩意?跟叼著什麼似的,於是乾脆剪成煙絲。
郭南北嘿嘿一笑:“怎麼抽不是抽?國華老哥我們可都仰仗你了。”
被稱作國華的人微微歎了口氣,掏出幾封發黃的電報也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二十二年前,孩子的母親失蹤前的最後幾封電報。”
郭南北幾個人急忙湊到桌子前,看過新舊電報之後頓時目瞪口呆。
郭南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電訊室,邊跑邊喊:“命令考古隊竹坪村原地待命,這是命令!”
天亮之前的黑暗讓周芳華想起了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同時也想起了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畢竟至今仍無法破譯深淵病毒的感染源。
考古隊在黑暗中迎著天邊的一絲魚白出發,老支書站在村後古樹下,奮力撞響了一口缺了一塊角的銅鐘。
那是一口連老羅頭的太爺爺都說不清楚來曆的銅鐘,或許說很像銅鐘的那麼一個玩意?
當、當、當的鐘聲回蕩在山間,幾乎每個竹坪村的壯勞力都不約而同停下腳步,一步一回頭,一邊是老支書的召喚,一邊是每天三塊三毛錢工錢的憧憬,誰都有想過好日子的權力。
咣當一聲,老鐘似乎承受不住老支書一次比一次急切的撞擊,隨著一聲異響頓時四分五裂,以往滿麵紅光精神奕奕的老羅頭一瞬間仿佛老了幾十歲,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倒地。
村民七手八腳的將老支書抬走,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銅鐘碎片裂口地方竟然出現了與馬德才那塊不明來曆金屬牌近乎一樣的紋路?
村民們的目光卻被遠處的情景所吸引,遠處,原本平靜緩緩飄蕩的霧氣突然變得狂躁起來?霧氣在不停的翻滾,似乎要吞噬一切?
一部被留在村支部會議室內的電台突然亮了起來?耳機中似乎在不斷重複簡短的摩爾斯碼?
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