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要把肺咳出來,肖衛東捂著胸口俯下身強自平複一下:“我是吃瓜落的,早知道這樣我一腳把姓張的項目給踢出去!”
車到山前必有路,郭南北相信沒有過不去的坎。但從肖衛東的言語間明顯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失敗痛苦,這種痛苦對郭南北而言並不陌生,每次都感覺到自己
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吃了一盤油炸蒼蠅一般難受。
郭南北猛吸了一口煙,頭忽然眩暈起來,大概吸入的一氧化碳過多的緣故。瞪一眼肖衛東:“你這是解決問題的態度?一條臭魚腥了一鍋湯,如果沒有地質勘探隊的李高產老子也不會跑到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肖衛東咳嗽著起身:“您算是說道根子上了,不過有點亂,我得捋順一下。”
這點爛事還用腦袋捋順麼?都在自己的心裡呢。郭南北望了一眼營地旁邊粗壯的老桑樹,那裡曾經掛著的一支鐵疙瘩被老羅頭給敲碎了,現在還能記起科研人員把鐘的碎片拿走時候老羅頭的反應,就跟掏走他的心似的。
事情看似簡單,其實複雜得很。由頭是張宏偉項目的資料和魔羅樣本丟失,不僅死了五名科研人員,更有二十多人失蹤;在江口遺址搞發掘工作的周芳華科考隊收到了李高產的電報;周芳華的科考隊失聯之後派出楚南飛搜救小組也失聯了。
這裡麵有什麼聯係?思維敏銳的郭南北一下便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次失聯事件,地點也是塘壩疊骨峰附近,而失蹤的人則是楚國華的科考隊。
昨天得知在同一時期失蹤的還有一支地質勘探隊,隊長正是李高產!
而且5619的電訊員偵測到了死亡頻率信號!
竹坪村事件似乎從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現在不過是重複之前發生的一切罷了。郭南北一想到這點,心突然無限下沉,半天也沒落到底。
“捋順明白沒?”郭南北不耐煩地瞪一眼肖衛東:“沒捋順明白就搞個報告出來,上級估計都火燎腚想知道事實真相了。”
肖衛東謹慎地搖搖頭:“老首長,您就彆拿我開心了,現在這事已經上升到政治和罪案的高度了,一紙報告能解決啥問題?”
“但要拿出科學的態度嘛!”
“我怕誤導了你們。”肖衛東從兜裡掏出一盒揉的皺巴巴的中華煙,想要遞給郭南北一顆,卻看到了那
張嚴肅得嚇人的臉,慌忙收了回去:“聽說事情已經驚動了最高層,國安部門最近要下調查組徹查呢…”
肖衛東的話還沒說完,郭南北已經轉身走了,隻留給他一個佝僂的背影。他或許還不知道,最高層指定的調查組領導就是郭南北,而現在第一搜救組卻失聯了。
郭南北的心跟油烹的一般,炸得外焦裡嫩!
曾一度認為執行過最艱難、最詭異的深淵任務的楚南飛會馬到成功,結果現在弄得一發不可收拾。而郭南北最擔心的是第二搜救隊會不會肉包子打狗?
一陣山風吹過,郭南北突然發現營地對麵的土丘上好像掠過一個黑影,或者說是一條狗?如果是狗的話咋不叫喚!
“誰?出來!”郭南北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手槍,盯著遠處的土丘吼道。
夜深人靜時候的這一嗓子,如果沒有準備的話足以把人嚇尿了。話音方落,土丘的茅草晃動一下,從裡麵鑽出一個佝僂的黑影,正是村支書老羅頭。
郭南北感覺手心沁出了汗,濕漉漉的,暗自把手槍還匣:“老書記,你乾什麼呢?”
老羅頭扔下手裡的?頭,拍打一下身上的土走到郭南北近前,沙啞道:“白天陳達發衝了出來,我擔心還會有後生給衝出來啊。”
郭南北的心頭一緊,環顧一下周圍,依稀可見營地的固定哨和流動哨,但他們都是保護營地安全的,沒有下達看護搜救屍體的任務。
“有發現沒?”郭南北狐疑地看著老羅頭,聲音緩和了許多,也許這是一個不小的紕漏,恰好被老支書給發現了,心裡不禁有些愧疚起來。
老羅頭搖了搖頭,郭南北發現的身上有一種難聞的葬氣味。那是一種從古墓裡爬出來的味道,估計隻有經常盜墓的人才有,或者是人之將死的味道。
“能囫圇個的從迷障裡出來也算是造化。”老羅頭陰沉地望一眼黑黝黝的臨時營地,撿起?頭從郭南北的身邊而過:“亮天我還得去老陳家慰問一下,現在村子裡連打墓的後生都沒的找了,都鑽迷障了。”
郭南北冷眼看著老羅頭的背影:“我出人。”
“出人也打不了,竹坪村的墳地在迷障裡呢,誰敢去?”老羅頭鬼魅一般走遠。
聲音有些縹緲,好像是從河對岸傳來的。郭南北望向對岸,依然白霧蒼茫,那聲音的確是老羅頭的,但回頭之際卻發現他隻剩下了一個影子,瞬息之間已經到村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