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肖衛東的理解,而在郭南北看來這個任務必須由老羅頭完成,不僅僅是他對疊骨峰山區有多麼熟悉,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陰霾的天空翻卷著鉛色烏雲,綿延起伏的群山間還縹緲著薄霧,惱人的雨絲始終在飄,洗亮了山色卻泥濘了山路。郭南北喜歡在暴風驟雨裡行軍,會產生一種征服者的快意。
老羅頭說如果順利的話半天就能抵達虎跳山山口,那裡當然不是此行的目的地,要翻越海拔一千八百多米高的虎跳山,然後抵達封雷穀,之後才到頻段6091信源地。曾經模擬過期位置,顯示那裡是疊骨峰的最深處。
老羅頭說那地方叫通天梯,的確很詭異的名字。
更詭異的是此刻石林塘區域正在暴風驟雨!
大片的積雨雲從虎跳山山口方向壓過來,還未等江一寒的增員組躲避的手,暴雨驟然突襲,瞬間變像瓢潑一般傾瀉而下。隊員們頂著大雨尋找避雨的地方,繞過了那片麵積不小的池塘之後,才發現一個山洞便躲了進去。
山洞不大也不小,但並非是真正的山體旱洞,更像是崩塌的巨石造成的。兩塊碩大無比的石筍相互犄角,形成可容納二十多人的空間,洞裡沒有任何人跡,而且這一路也沒有發現人跡。
這是最讓江一寒最感到疑惑的,經驗判斷隻要考古
隊或者搜救隊經過的話,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但事實是自從過 了白骨成堆的所為古戰場,就再也沒發現人跡。
如果那些白骨算是人跡的話,江一寒給基地發電報說看到了人跡,其實便是被衝出的白骨而已。
石林塘已經完全不是周芳華和楚南飛看到的那個樣子,石林崩塌之後地下暗河湧出,將整個石林塘變成了一片汪洋,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池塘。地下暗河在這裡衝出之後回旋一番便一路衝入荒古的溪流中,在某些地段又進入地下,彎彎曲曲斷斷續續地奔流。這就是原始山區的危險所在,如果不了解當地的環境,闖進來便是入了鬼門關,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連屍首都找不到。
透過雨幕望著石林塘水麵上飄蕩的水霧,傾聽著暴風驟雨的聲音,江一寒的心正在絕望的邊緣徘徊。後悔沒有跟隨楚南飛一起闖疊骨峰,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更不知道周芳華的考古隊怎麼樣了。
曾經自信地以為隻要南飛出馬一定會完美地完成任務,卻未料到殘酷的現實跟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經過一整天的跋涉,竟然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非但如此,連個鳥都沒得見。
這地方果然是兔子不拉屎的,因為沒有兔子!
石林塘對麵空中陡然劃過一道閃電,下一秒後驚雷便在頭頂炸開,震得耳朵立即蜂鳴起來,隨即便看到半山腰上冒氣了濃煙,繼而火光衝天。一顆參天大樹被雷劈中燃燒起來,像一杆碩大的火炬一般。
誰說水火不容?眼前的一幕徹底推翻了正常認知,“火炬”在暴雨中燃燒。
“真他媽的是奇景啊!”一名隊員嘖嘖道。
江一寒盯著燃燒的巨樹,漠然道:“那裡沒下雨,當然能燒起來,我們要小心山洪,一會必須轉移地點,這裡的地勢太低了。”
他不確定那麼大的石林塘能否緩衝山洪,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小心為妙。
與周芳華的考古隊和楚南飛的搜救隊相比,江一寒幸福得多,至少他們能感受到白天和黑夜,能看到暴雨聽到雷聲感覺到陽光的溫暖和月色的清幽。儘管三天的跋涉讓他們痛苦不堪,儘管在最初的迷霧中遭到了驚心動魄的挑戰,但他們安全地抵達了石林塘。
誰都說不清這支隊伍是怎麼擺脫那個詭秘空間的,為什麼同樣在霧中迷失卻得到不同的結果?用楚南飛的話說,這特麼就是命!
楚南飛不信命,他經常說自己的命很硬,能把閻王爺給克死。
夜慢慢,無月。
憑感覺天陰沉得跟鍋底似的,前後左右的能見度幾乎為零。如果把人關在絕對黑暗的封閉空間裡,會有怎樣的感覺?你會想象周槽的空氣都能把你擠扁,無法伸展四肢無法活動身體甚至無法呼吸。也可能會感到空間無限大,隻要你你能動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是你的地盤。
所以有一句名言說:你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而楚南飛恰好是後者,並非是他的心夠大,事實便是那種感覺。整個世界仿佛就搜救隊這幾個人,在最大能見度內看到彼此,然後繼續向虎跳山山口攀爬、摸索,偶爾停下來相互關照一聲,確認彼此還存在。不是刷存在感,而是在劉金生 “走丟”之後想到的辦法。
一千八百米的海拔,絕對高度不過九百多米,為什麼爬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到山口?無論從體力消耗還是“一顆煙”的時間判斷,現在都應該成功登頂了。因為楚南飛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並不是為了吸煙而吸煙,而是叼在嘴裡不吸,任憑煙卷自己燃燒,以此計
算時間。
在絕對黑暗而且不知道夜有多長的時候,這種辦法很有效。
搜尋的隊形保持得很地道:楚南飛在前麵開路,劉金生、李報國在側翼保持五米左右的距離,後麵是張宏偉率領的五人專家組,由歐陽娜負責聯絡,免得走丟了。黃媛媛和鄭愛民斷後,以手電光來協調隊伍。
“頭兒,多少支煙了?”
“第二十四支。”
“怎麼還是二十四,應該地二十六支吧?”劉金生抱著突擊步槍提高了聲音問道。
煙火熄滅,幾乎燒到了楚南飛的手指:“煙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