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無邪(2 / 2)

探花郎過份寵妻 空絮 416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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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時,語舒又來了,洛芙出去了一日,回來正睡著,晴天便將語舒請到偏廳,繼續教她打珞子。

“表嫂身子不適麼?”語舒輕聲問道。

晴天手上正在分線,聽著問話,隻垂著腦袋道:“沒有,小姐今日去將軍府見趙少夫人,想是累了,才回來睡下。”

語舒緩了口氣,道:“沒有不適便好。”

如此又等到陸雲起回府,語舒照常向他請安,陸雲起還是應了個“嗯”字。

爾後幾天,陸雲起下值回來,語舒都在聽竹院向他請安,陸雲起心中怪異,有心想問問洛芙,卻見她神色如往常一般,便當是自己多想了。

這日陸雲起下值回來,在內院走到小徑分岔口,正要折去聽竹院,就聽路邊小亭子裡那什麼語舒在叫他,“七表哥。”

陸雲起其實早看到她了,隻是不想搭理她,這會子見她喊自己,陸雲起便將一雙幽沉的眸子向她探去。

語舒身著一襲翠綠百褶裙,外配胭脂短襖,她眉眼妝容清淡雅致,唇色卻紅潤,發間珠釵顫顫。她手持一卷書冊,從亭內走出,款款向陸雲起行來。

在陸雲起疏淡的目光下,語舒停在他身前,將手中書冊奉到他眼前,柔聲道:“表哥,我新得了一冊程畿之的字帖,也不知真假,想請您過目。”

陸雲起並不接書,麵色也隻比往日冷清了那麼一分,他的目光落在語舒發間珍珠釵上,默了片刻,而後淡淡開口:“你若將心思放在習字上,自然能分得清真假。”

此時天色將暮,暗雲在天空中延卷,寒風將冰珠一樣的細雪掃在語舒臉上,打得她臉上火辣辣地疼。她已被羞得滿臉通紅,可陸雲起還不放過她,“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東施效顰反類犬。我們陸家、隻養人,不養犬。”

他的聲音不大,說話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卻將語舒擊得麵色慘白,潰不成軍。

陸雲起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從旁邊越過,徑直向聽竹院走去。

小雨一直躲在藩籬後觀察亭子裡的語舒,此刻見陸雲起往聽竹院走去,撒腿就先奔回院子裡。

洛芙正在繡竹枝,一抬首,就見小雨鬼鬼祟祟跑進屋,一臉神秘湊到自己耳邊:“小姐,方才我看到語舒在前頭小徑上將公子攔了下來,她遞給公子一卷書冊,公子沒接,後來不知公子跟她說了什麼,就見她似乎要哭了的樣子。”

“公子說了什麼?”洛芙好奇問。

小雨正要說她沒聽見,餘光就瞥見珠簾後一個挺拔的身影,嚇得她趕緊從洛芙身邊跳開。

陸雲起進了內室,洛芙放下手中刺繡去迎他,笑問:“今日怎麼回來得早些了。”

陸雲起脫下大氅交給一旁的福橘,又接過杏子遞來的熱巾子淨麵拭手,一邊問:“那個語舒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芙不料他忽然問起這個,便道:“就是那麼回事唄。”在陸雲起狐疑的目光下,洛芙淡聲道:“前些日子,三嬸和周姨媽想讓我將語舒接來聽竹院,給你做侍妾。”

陸雲起手上一頓,眼底掠過一絲冰冷,他不露聲色道:“那你怎麼說?”

“我說我做不了你的主,這事要你點頭才行。”洛芙說著,轉身,坐到一旁的圈椅上。

陸雲起神色一舒,將巾帕丟給杏子,走在洛芙身前,溫聲道:“方才我已將她打發走了,這種事你不用問我,直接打發了就行。”

“其實語舒性子恬靜,可她是三房的人,就不能讓她進聽竹院了。”洛芙溫聲道。

陸雲起一怔,將這句話放在心中反複思量,一時間,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好似不明白。

洛芙見他不作聲,便仰頭去看他,但見他神貌揚揚,器宇落落,心中頓時微微絞痛,她手上捏緊,壓了壓心神,紅唇緩啟:“語舒就算了,日後你若有喜歡的女子,隻要不牽扯到陸家其他房的人,你告訴我,我替你將她接回來。”

洛芙見他還是不答話,心中揣測著他的意思,想在他麵前做個大度的妻子,便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善妒的人,隻要你喜歡的,那便帶回來,不要養在外麵,不成體統的……”

陸雲起耳中轟鳴陣陣,一雙眼睛隻能看到她紅唇無聲啟合,她說的話,卻從另一個方向刺進他腦子裡。他踉蹌後退,喉間驀地湧上一股腥甜。

洛芙無知無覺,見他不說話,用清亮的雙眸望著他,一臉純然地喚他:“夫君?”

往日,陸雲起甚愛她的純淨無邪,可如今她與他談論納妾之事,麵上這毫無怨尤的純澈,於他卻異常殘忍。

他終於明白,她無愛便無邪、便無怨、便無占有之心、便能坦然處之。

陸雲起心間鈍痛,他竟然、竟然自負到從未想過,她會不愛他。那些相擁的朝暮,那些抵死的纏綿,竟隻是他一個人的沉淪。

是了,她對他溫柔繾綣,隻因自己是她的夫君,她若嫁給彆人,依舊可以像對他那樣對彆人。

這一刻,陸雲起竟然想笑,他咽下口中腥甜,艱難開口:“你覺得、我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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