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坐吧。”秦風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像這種當麵吹捧的話，秦風聽得頭疼。“行。”李顯全應聲。見不是秦風給自己把脈，李顯全也沒有奇怪。在他看來，秦風都這麼厲害，那這個比他年長的中醫，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周興昭麵對這第一個病人，不由得搓了搓手，而後將指腹貼在李顯全的手腕處。感受著指尖傳來的跳動！中醫的把脈要用到自身的覺。覺就是感覺！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東西！畢竟每個人對事物的感受都沒有一定的標準。秦風教他把脈的時候，就跟他說過，起初學習把脈的時候，用不著記那一二十種脈象。要學會通過脈象來觀察人的氣血。隻要掌握了這一點，就可以非常準確的判斷病人的身體是否出現了症狀，到了這一步，便能進一步通過其他手段來確定病人的情況。比如問問題，傾聽病人述說自己的情況，以及觀察病人的氣色等等。在了解所有情況後，再進行一個綜合的判斷。那麼隻要基礎紮實，病人還隻是陰虛的階段，那麼準確率基本可以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七分鐘後，周興昭示意李顯全換手。男人如果身體健康的話，氣要大於血。左手為血，右手為氣，可見右手的脈象應該要比左手更強。周興昭牢記這一點，所以在把脈的時候，儘量讓自己去感受李顯全體內的氣血。不過中醫很多東西說的簡單，做起來真的是相當困難。光是感受氣血這四個字，周興昭就學的極為困難。如果是秦風來把脈，可能接觸的第一下就能夠感覺到李顯全的氣血到底怎麼樣。可周興昭呢，足足用了七分多鐘。哪怕時間這般長久，周興昭心裡仍是沒有底氣。又是六分鐘過去了，周興昭終於是搞清楚了李顯全左右手脈象的不同。好在李顯全態度不錯，就這麼坐了十多分鐘，一聲都沒吭。這要是換做彆人，隻怕都要開始質疑周興昭會不會看病了。把完脈之後，周興昭又看了看李顯全的舌頭。這個時候，周興昭才開始問話。“平時睡覺怎麼樣？”周興昭問。李顯全道，“睡眠有點淺，有時候忙就會熬幾個大夜，那個時候頭皮就會疼，不過睡好了之後，就沒有出現了。”“那胸口呢，心臟有沒有不一樣的感覺，比如猛地揪一下？”周興昭問。李顯全陷入沉思，“好像有，不過這都好幾年了，難道我心臟有問題？”周興昭搖搖頭，“不全是心臟的問題，我剛才把脈發現你的血要大於你的氣，同時你的血也比正常人要弱幾分，也就是說你應該是氣血虧虛證，脈細，舌澹，苔白厚，又有心季的症狀，再加上你剛才說自己入睡比較困難，應該就是這個症狀沒錯了。”說話間，周興昭看向了秦風。秦風笑而不語，並沒有評價周興昭說得對還是不對。“那嚴重嗎？”李顯全緊張道。周興昭笑道，“不嚴重，隻需要好好休息，注意鍛煉，飲食上清澹一點就行，如果要想快點好的話，針灸和湯藥都可以治，效果立竿見影。”李顯全看向秦風，“要不秦醫生，你現在就給我紮兩針吧。”秦風今天並沒有坐診，不過李顯全如果要紮針，那也的確是可以找他。“行，等今天上午體檢結束之後吧。”秦風道。他的首要任務是幫助周興昭學會把脈，治療的話，李顯全還是得按照衛生院的規定來。秦風自己也不能違反規定。倘若以後病人多了，自己在體檢的時候，誰都跑來讓他治療，那他怎麼工作？不過等周興昭他們都學會了中醫的把脈之後，體檢的工作或許也就輪不到他了。“那我就先出去了，謝謝醫生！”李顯全起身離開。得知自己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李顯全那顆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了許多。李顯全這一走，周興昭立刻問起秦風。“秦風，我剛才的診斷沒錯吧。”秦風笑道，“沒錯，就是這麼看，繼續！”其實從望診上來看，李顯全除了氣血虧虛之外，還有肝氣鬱結。李顯全臉色有輕微的澹青色，這個顏色很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秦風在李顯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他肝有問題了。不過問題並不大，甚至可能都沒有影響到他的睡眠。這也是李顯全為什麼入睡困難，但中途並不會驚醒的原因。病氣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但是症狀已經出現了。可這也並不代表周興昭的診斷就是錯誤的。因為李顯全最主要的症狀還是氣血虧虛，肝氣鬱結並不是主證。按照氣血虧虛這個方向治療，益氣健脾，養心安神，肝氣鬱結自然也就痊愈了。隻能說周興昭看的不全麵。以後如果碰到複雜的症狀，尤其是什麼症狀都沾邊，誰都像主證，但誰又都可以不是主證的時候，周興昭就會犯難了。不過眼下，周興昭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相當厲害了！秦風自然不能過分苛求。即便周興昭有瑕疵，他也不必點出來。這樣就能讓周興昭逐步建立信心。果然。在得到秦風的認可之後，周興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哪怕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治病救人的喜悅，依舊沒有被衝澹。“行啊老周，沒想到才學這麼點時間，你就可以給人體檢了，你這弄得我有點難受了啊！”韓俊成有點酸。兩人起步也就隔了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現在，自己對中醫還一竅不通。而周興昭已經能給人把脈了！這速度之快，讓他有點羨慕的同時，也有點嫉妒。“瞧你那出息，隻要你認真學，遲早能跟我一樣，而且這才把脈，等我什麼時候能真正給病人治療了，到時候你再酸也不遲。”周興昭雖是開導，可話語中卻充滿了優越感。這讓韓俊成更是嫉妒的牙癢癢。得！你牛！等著吧！不就比我多學半個月麼，這點時間我遲早趕上你！彆看韓俊成平時吊兒郎當，真認真起來，他可不差。秦風也聽周興昭說過，當年韓俊成在中醫院差點當上副主任了，就是因為嘴巴惹了禍，導致他被調到了藏龍衛生院，自從一乾就是十多年，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大醫院。這也使得秦風對他刮目相看。一個差點能當上副主任的醫生，其學習能力母庸置疑。他要真努力轉中醫，估摸著應該不弱於周興昭。看著二人較勁，秦風也在盤算著，看看什麼時候也給韓俊成來個秘境傳醫。畢竟中醫科壯大起來，沒他們可不行！閒聊之餘，體檢室也陸陸續續來了一大幫人。有了信心的周興昭，在給病人把脈的時候，診斷也變得果決了許多。一上午的功夫，周興昭看了二十多個人。對比秦風來說，他的速度要慢太多了。所以秦風一邊給周興昭坐鎮，一邊也在給彆人體檢。和周興昭不同，很多人進來體檢，坐在秦風麵前後，沒什麼症狀的，秦風隻需要通過望診，一眼看出對方情況後，說上幾句話，就讓人出去了。還有的人進來板凳都沒坐下去，秦風直接來了句你沒病。老實講，花一百進來讓秦風說一句你沒病。是個人都覺得有點虧。以至於一些沒有聽過秦風名聲的人，反而是選擇了一旁把脈極其緩慢的周興昭。大家認為周興昭一看就是十幾分鐘，肯定相當負責。不像旁邊那個年輕的醫生，人家都還隻是剛剛走進來，屁股都沒坐下去，他就檢查結束了。簡直就是敷衍了事。這一幕也是讓周興昭有些哭笑不得。他怎麼都沒想到人家相信自己，竟然是因為自己看的慢。看得快的秦風，反而成了懷疑的對象。要不是秦風在藏龍縣名聲在外，隻怕都有人要罵他騙錢了。誰家中醫看病真的隻靠眼睛看的？臨近十二點。兩人的體檢終於是結束了。最終秦風看了一百多個人，而周興昭隻有秦風的六分之一。差距很大。但周興昭很是滿意！除了有三個人是他診斷出錯之外，其餘人他都診斷對了。這麼高的成功率，也讓周興昭成就感倍增。一個多月的苦學，總算是沒有白費！秦風也挺開心。以周興昭的進步速度，再有一兩個月，他就能夠獨當一麵了。中醫科多出一個人，對於今後的發展，也有著不小的貢獻。午飯後，到了下午，秦風來到了辦公室。下午他沒有值班任務，所以就隻需要坐鎮辦公室即可。就在他觀看自家公眾號後台情況時，電話忽然響了。秦風點開一看，竟然是大學同學的微信語音。譚玉成，秦風的大學同學，也是秦風的室友。兩人在班級裡都是學霸。隻不過譚玉成五年來，從來沒有拿到過第一。每次考試都是第二，因為秦風一直占著這個位置，無論譚玉成怎麼努力，都難以撼動。“譚玉成，什麼情況，你居然主動跟我打電話？”秦風笑道。上學那會，譚玉成就是個悶騷個性。基本上你不跟他主動說話，他是根本不會搭理你的。有什麼想法也從來都悶在心裡，不輕易表露，除非他認為你是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當然，關係再好，他也有不理人的時候。“你現在怎麼樣？”譚玉成問。“挺好啊，你呢，聽說畢業後你就留在了上京，現在應該進入上京中醫院了吧。”秦風道。“嗯，我在上京中醫院的針灸科，不說我了，你真不考慮來上京？”譚玉成問。嗯？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問自己這麼個問題？如果是畢業後的那幾天，秦風還不覺得奇怪。畢竟當初自己決定要回到鬆江的時候，班裡很多同學，甚至連老師都極力反對。他們覺得自己就應該留在上京，因為以他當時的成績，以及認識的一些人脈關係，進上京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這都過去這麼久了，譚玉成還問自己這個問題，秦風哪裡能不奇怪。“我都不是應屆畢業生的身份了，去乾嘛？”秦風道。譚玉成沉默了一會，緊接著說道，“我們院裡有個人被開除了，因為醫療事故，鄭老師最近跟我問了一下你的情況，他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想回來的話，他會托關係把你弄進來。”“編製肯定是辦不到，但崗位有你一份。”鄭老師……秦風想起來當年上學的時候，那個白胡子老頭。每次教他們針灸的時候，都是一臉笑意的撫著自己的胡須。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沒想到這都過去這麼久了，鄭老師居然還記得他。“我現在挺好的，你告訴鄭老師，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去上京拜訪他。”秦風道。以藏龍衛生院目前的情況，他肯定是不能離開的。而且就算能離開，秦風也不想離開！上京中醫院太大了，裡麵的利益更是盤根錯節。儘管全是中醫，但擁有西醫思維的中醫卻是占據了絕大多數。裡麵的管理模式仍然是西醫的那一套。秦風不是很喜歡。他之所以放棄留在上京，就是希望能夠在小地方發展。可是等他真正到了鬆江中醫院，才發現小地方也是這般模樣。倒是藏龍衛生院，麻雀大的地方，西式管理到達不了的地方，反而最為純粹。不得不說，秦風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你就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你的針灸天賦比我強，鄭老師都說了，你是他帶的所有學生裡麵，天賦最強的，我一開始不服，但那幾年下來，我是徹底服氣了，你不該浪費自己的天賦！”譚玉成道。秦風笑了，“我可沒有浪費天賦，譚玉成，我現在的針灸水平，你恐怕拍馬都趕不上了。”譚玉成聽到這話，頓時不服氣了，“嗬，秦風，你彆得意，學校裡學到的知識終究是比不上臨床，我跟的老師可是跟鄭老師一個層次的老中醫，現在的我，已經能治療很多疑難雜症了，再次碰麵你肯定不如我。”秦風更加止不住笑意。隻是治療疑難雜症這種程度麼？“行啊，上京我肯定會去的，到時候咱倆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