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我們都是她的養分(1 / 2)

打開衣櫃的門時,伊森注意到伊瑟安的模樣發生了變化,白淨光滑的臉頰上出現了褶皺,接著如同剝落的牆皮一點點落下,她的眼神複雜,似乎既希望伊森立刻離開,又盼望他一直深入下去。

她的身影並沒能維持太長時間,便化作凋零的粉塵鑽進了衣櫃裡的黑暗。

衣櫃裡空蕩蕩,隻有黑暗本身。

伊森又一次合上了雙眼,距離他深入汙染區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再加上高度消耗魔力,他已經變得有些疲憊,醒神劑的效果是暫時的,一旦超出了魔藥的閾值,疲勞便會如決堤的洪水將他淹沒。

他走進了衣櫃裡的黑暗,幾乎在同一時間,他便嗅到了強烈的腐臭味,隨之而來的還有此起彼伏的痛苦低語,爬行的動靜近在咫尺,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向他靠近。

他依舊身處河畔鎮的雜貨鋪。

睜眼的刹那,映入眼簾的是六隻快要擠在一起的組裝者,它們匍匐在地上,忌憚地圍成了一圈。

黑暗深處響起一個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參雜著狂熱,迫不及待地詢問道,“哦?是有客人來了嗎?是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紅色的頭發,穿著騎士的輕甲?”

組裝者發出陣陣低吼,黑暗中提著煤氣燈的佝僂身影也隨之出現在了伊森的視線裡,他的上半身是破爛的白衣,長滿了膿瘡的胸膛裸露在空氣中,下半身是園丁的圍裙,上麵沾滿了泥土的和血汙,他瘦得像個稻草人,他掉光了頭發,似乎是因為長期身處黑暗的緣故,他的眼睛似乎已經退化了,隻剩下了眼白。

他的左臉頰上有兩道愈合了的疤痕,像是一張開裂的嘴巴,這是邪神巴紮托斯信徒的標記。

他把煤氣燈舉向伊森,另一隻手拿著染了血的鏟子,兩人相隔隻有不到三米,卻仍看不清他的麵孔,過了好半晌,他才開口說道,“不,你不是她,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老森啊。”

“老森?”

陌生的名字讓男人感到疑惑,似乎竭力回憶著這個名字,“哪個老森?”

伊森覺得,男人一定是在汙染區待了太長時間,身體機能和記憶力都退化了,為了幫助對方更好地記住自己,他決定幫男人一把。

金色的火焰掠過組裝者,穿透了男人的胸膛,在光輝的照耀下他身上的傷口開始飛速擴散。

伊森提醒道,“會放火球術的老森。”

男人的驚叫聲讓組裝者躁動了起來,他們焦急地在原地徘徊著,卻又因為燃燒著的金色火焰而不敢上前。

被火球命中的男人連滾帶爬,伊森尾隨著他,當他向前邁出一步時,組裝者立刻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哈,你儘管殺了我,讓我成為她的養分!不能浪費,絕不能浪費了!”

男人一邊向前爬著,一邊振振有詞。

他一腳踩空,從斷裂的台階上一路滾到了泥土邊上,土裡長出了一朵半米高的白色花朵,花朵下的泥土看起來剛被翻新過不久,埋著因痛苦而扭曲的人臉,男人抱住了抱住了花柄,全然不顧及身上的疼痛,陶醉地把臉埋在了花蕊中,仿佛是在對待稀釋珍寶一般。

根須上的倒刺刺進了他的皮膚,幾乎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身體便乾癟了下來,根須拖著殘留下的人皮,拖進泥土裡,借著落在地上的煤氣燈,伊森看見了花蕊上的麵容,那是被吸乾了的男人的麵孔,依舊是陶醉的表情,直到完全消失,花蕊漸漸恢複了原樣。

這樣的白花還有許多,在街道上幾乎隨處可見。

河畔鎮的輪廓則幾乎已經無法辨認了,街道變成了一片花田,隻是這花田並不能讓人感到寧靜,在那半米高的白色花朵下擠滿了竄動著的身影,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哀嚎呻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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