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騙術(2 / 2)

道士:“……”

“你還要嗎?還有我一位遠房姑姑全家,遠房表哥全家。”陳榕道,“你要多少死全家的故事,我可以給你多少。”

個例嘛,嘴巴一張,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明知對方在胡說八道,道士卻不知該說什麼好。畢竟,他往常騙人時,也總說“貧道的一位族叔就是靠著三清道尊顯靈才治好了積年不愈的頑疾”“貧道的一位表弟正是靠著貧道的符水才恢複神智,後來還考上了秀才”……

他往常雖然有被人拆穿,被人暴打一頓的經曆,但從未有一人像今日一樣令他無法反駁。--

這道士以行騙為生,腦子自然夠用的,但論講理,他幾乎肯定自己說

不過這姑娘。且他雖知丹藥根本沒有長生之用,卻一直認為經過煉製之後已無毒,而如今這姑娘卻非常肯定地說有毒……

雖說她說的一係列“死全家”的故事肯定都是編的,可他卻總覺得,她一定知道些什麼。最初他裝神弄鬼時她也並未有絲毫驚奇,似乎早知道他的底細。

道士想了好一會兒,突然作揖道:“貧道才疏學淺,還請姑娘賜教。”

陳榕笑道:“乾嘛?我教你,然後你改進騙術好去騙更多

的人?”

道士連忙擺手:“貧道並非有此意……”

他想了想,湊上前來道:“貧道觀姑娘有大誌向,可光有人,沒有趁手的利器,是護不住自身的。恰好貧道有一種名為霹靂火的神器配方,隻要丟出去便可炸開,無人敢來此挑釁於您。”

他看此地十分偏僻,隻怕不在那些官老爺的管理之下,又有偌大的地堡,那麼多人乾得熱火朝天,這姑娘還有那麼多物資……若說她沒有大誌向,他是不信的。

“哦?”陳榕挑眉道,“道長所說的霹靂火,可是炎藥中加點易爆的材料?”

炎藥確實易燃,但不會撞一下就燒起來。裡頭應當加了撞擊後易燃或易爆的材料,從而引燃炎藥。

道士:“……”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至少她不知道具體配比!

隨後他便聽陳榕道:“硝七硫三,佐以木炭。若是作為鳥銃之用,則硝九硫一,可對?”

陳榕沒學過軍工,也沒特彆仔細研究過炎藥,她就是看過《天工開物》,裡麵寫著呢,“直擊者硝九硫一”,“爆擊者硝七硫三”。後者跟現代炎藥的配比已經很接近了。

那道士徹底呆愣。這配方他可沒寫在那本冊子上,方才她確實翻過,卻不可能看到。

他沉默了半天道:“鳥銃是何物?”

陳榕眨眨眼道:“不知道就算了。”

她雖從小蓮嘴裡問出來不少關於這時代的事,但這時代的軍事水平她是不清楚的,從這道士的反應來看,要麼是他孤陋寡聞,不知道鳥銃或不知道鳥銃指的就是最早的槍,要麼是最早版本的鳥銃還未發明或未普及開來。

道士:“……”

他猶豫許久,終於問道:“不知這兒可缺個大夫?貧道也懂一些醫術,有個頭痛腦熱,貧道可醫治。”

陳榕笑道:“用朱砂煉製的藥丸來治嗎?”

道士:“……”

她又道:“我們這兒已有個大夫了,不缺。”

道士微微皺眉,拚命想著該如何才能留下。他平日雖確實在騙吃騙喝,但他也是真的想知道這位姑娘有多少他還不知道的事……可惜啊!先前他太過匆忙,否則若沒有裝神弄鬼一事,此刻想留下隻怕不難。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道士正在犯難,便聽陳榕道:“不過,我倒是缺個實驗員。”--

“實驗員?”這個完全陌生的詞

令道士打起了精神,但他沒等陳榕解釋便立即道,“貧道願意。”

這可不是他騙吃騙喝,而是對方明知他是個騙子而願意留下他,那就不能算他騙了。

陳榕不意外他會答應下來,笑道:“那就跟我來。”

道士心中一喜,剛要跟上,卻發覺身邊有人依然在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不禁想起了曾經被憤怒的村民暴打的痛苦,腳步下意識地一頓。

陳榕笑看徐強:“徐強,彆瞪他了,他如今

是自己人。”

徐強這才重重地衝道士哼了一聲,收回視線。

“道長如何稱呼呀?”陳榕問道。

道士道:“貧道相廣成。”

“相道長。”陳榕點點頭,後來在小蓮登記相廣成的名字時才知道怎麼寫。

麵對衛承那輸入掌紋的示範,相廣成遲疑了會兒,還是照做了。

陳榕笑道:“恭喜相道長成為我陳家堡科研部的第二位成員,現如今條件有限,但我相信今後相道長一定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她是在看到相廣成的那本手寫小冊子時就想著要將他留下了。那本小冊子上寫的內容若翻譯成現代的文字,根本就是本實驗報告本啊!實驗目的、方法、過程和結果,一個都不缺——當然實驗過程有沒有疏漏、結果對不對就不去說他了,那是在欺負古人。他方才一見她就萎了,可見知道她惹不起,腦子還是挺好用的,當個實驗員足夠了。雖說他之前騙人是不對,可她連周大義都收下了,還怕收個相廣成麼?

不知不覺成為陳家堡收人底線的周大義突然打了個噴嚏。

作為兼職科研總管,陳榕親自領著相廣成參觀陳家堡。她邊走邊親切友好地與他交流:“不知相道長從前都在哪兒行騙呀?”

相廣成:“……”這話怎麼接!

好在他的騙術時有被戳穿的,抗擊打能力依然不行,臉皮倒是足夠厚,哈哈笑道:“陳姑娘說的是哪裡話。貧道四海為家,這一路由北邊而來,本打算往南邊去看看。可既然陳姑娘熱情相邀,貧道哪能拂了陳姑娘的好意,在陳家堡安家便是。”

陳榕笑道:“有相道長相助,我也能省心不少。不知相道長從前行騙都騙些什麼?可曾殺傷過人?”

相廣成心頭一跳,臉色一拉道:“出家人怎會傷人!陳姑娘休得說這種話!”

“哦?”陳榕像是有些意外,“相道長真是位道士啊?我還以為相道長是扮成道士的模樣好騙人呢。”

相廣成嗬嗬一笑:“貧道自然是真道士。雖說貧道有些小小的喜好,卻隻為了糊口飯吃,哪會傷人?”

陳榕手一攤:“度牒我看看?”

相廣成:“……”

他從懷裡掏出用布仔細包好的度牒,遞過去。

陳榕有些意外,她還以為相廣成拿不出度牒。度牒是官方發放的文書,證明他是真的出家人。

她接過,細細看了看,隻覺得製作精良,不像假的。

她重新包好,

沒還給他,笑道:“那這個我暫且收著了,替相道長保管。”

度牒很重要,再加上相廣成那個寶貝樣子,可見他確實十分看重這個度牒,因此這就算是個抵押品,在他真的能讓她安心前暫時存放在她這裡。

相廣成:“……”哪有這樣的!不是說隻是看看嗎?

他敢怒不敢言,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陳榕將自己那珍惜無比的度牒收好。要知道,正是因為有這份度牒,他才能順利從北方通過一道道關卡來到南

方,才能在被憤怒的老百姓打個半死時找到一間道觀養傷。

算了,如今既已決定留下,他不用擔心再被人打,也就用不上這度牒了。

相廣成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正暗暗歎息呢,便聽陳榕又道:“在我陳家堡做事都有工錢,相道長這實驗員一職有一定危險性,工錢少不了的,不如就一個月三兩吧。”

一個月三兩?他沒聽錯吧!--

相廣成本以為自己留下來就是個苦力,包吃包住頂天了,可這位陳姑娘卻說一個月三兩?想他行騙時,一個月能騙個一兩算多了,隻剛好夠混口飯吃罷了,還得冒著被人打個半死的風險,此刻他身上一個銅子兒都沒有。

如今不用擔心被打,還能有一個月三兩工錢?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相廣成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妥之處,他忍不住猜想,這所謂的實驗員,該不會是拿他當藥人吧?

他有些心驚地詢問道:“不知這實驗員一職,要做些什麼?”

陳榕道:“跟你從前做的差不多。”她頓了頓,補充道,“我指的不是行騙,而是你那本小冊子上寫的那些。”

相廣成聞言舒了口氣,那樣他倒是不怎麼擔心了。

想了想他又問道:“不知在陳家堡做工的其餘人工錢如何?”

陳榕道:“我是堡主,沒工錢。小蓮是大總管,每月五兩。其下是總管,每月二兩。”

正好二人走到蓋房子處,陳榕指了指正在奮力搬磚的男人道:“他們一日二十文。”

相廣成登時聽得心驚膽戰。

他的工錢,居然隻在大總管之下,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實驗員”這一職相當危險,否則為何會給出如此高的工錢?

莫非是……天天把丹爐炸上天的那種危險?

回想起有一回炸毀丹爐時的恐怖景象,相廣成臉都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道士騙術來自國產紀錄片《巫師的騙術》,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但最後五分鐘有大量真實屍體鏡頭,怕的注意規避。

Huo3藥兩個字會被和諧,我又不想加字符隔開——按照現在的審核機製很可能沒用,會莫名被鎖。所以文中出現一律換成炎藥,大家明白這意思就好。包括pi1shuang1也是,不得不換成了鶴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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