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二選一(1 / 2)

第32章

相廣成和翁茯苓二人一瞬間的心理衝擊自不必說。

他們之前聽著陳榕上課,確實聽她說過這世界還有很多看不到的“微生物”,可“聽說”與“親眼看到”,卻是兩碼事。

從前他們還是將信將疑,一個依然覺得“煉丹”是五行相合,一個還是相信生病是風邪入體……可這本來肉眼看不到的,卻分明是個活的“蟲子”!

從前陳榕教他們的還隻是個鋪墊,當今日他們親眼見到這世界的一部分真相,說是三觀儘碎也不誇張。

看了好一會兒,相廣成突然轉頭看向陳榕,激動道:“陳師姐,貧道還想看‘原子’!”

陳榕聳聳肩:“看不了。原子太小了,基本上你這輩子都看不到。”

光學顯微鏡最多也就放大個兩千倍吧,距離原子級彆還遠著呢,可要真正造出一台稍微精確一點的光學顯微鏡還要花費不少功夫,而能看到大原子的電子顯微鏡乃至掃描隧道顯微鏡,她不知道原理,即便知道原理和結構,也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代造出來。

太多技術光知道原理根本不夠,那是整個工業體係一起前進才能完成的,隻靠一己之力可不行。

這麼想著,陳榕看相廣成的神情裡就帶了點憐憫。

好歹她曾親眼看到人類的科技能到達什麼樣的地步,可相廣成卻隻能靠她的轉述,用他那受到時代局限的想象力來構建他眼中世界的真相。

聽到陳榕的話,相廣成果然極其失望地耷拉下臉。

而翁茯苓並沒有聽這邊的對話,她依然看著放大鏡上那正在徐徐蠕動的微生物,眼中滿是癡迷。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微生物”,原來她以為清澈見底的溪水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陳榕沒打擾到這二人,隻將陶二郎拉到一旁,讓他按照她的設計圖來製作各種實驗室器皿。

什麼燒杯、燒瓶、錐形瓶、三口圓底燒瓶,都安排上。陳榕甚至還讓陶二郎試著製作量筒。正好她的那包學生繪圖儀裡有兩塊三角板可以作為長度標準。方便起見,將量筒刻度與三角板上的長度對標,使得量筒上刻度上1毫米的深度約等價於1毫升的液體,那麼計算之後可得量筒的內徑約為3.5厘米。燒杯上的刻度也可以按照同樣的方法來確定。

陳榕不求多精確,反正現在精確了也沒必要,隻求有個大概。

等陳榕這邊叮囑完了,那邊相廣成和翁茯苓也已恢複過來。

陳榕不懷好意地笑道:“再讓你們看個好玩的。”

相廣成和翁茯苓登時打起精神,期待地看著陳榕。

陳榕讓陶二郎從坩堝窯裡弄出一小坨玻璃液,並未像剛才那樣拉絲,隻是整團垂在那一罐冰冷溪水的上方,讓它因重力作用而自然地落下,落下的那部分尾部拉長,整個形狀就像是有著超長尾巴的蝌蚪。

玻璃入溪水後迅速冷卻凝固,晶瑩剔透,十分好看。

陳榕讓陶二郎

繼續做,她則小心拿著那“蝌蚪”到桌子旁,拿起鐵榔頭就往“蝌蚪頭部”敲。

這玻璃碎得異常乾脆。

陳榕臉色未變,又拿起陶二郎新做好的“蝌蚪”,繼續敲。

陶二郎總共做了十五個,陳榕敲碎了十三個,有兩個在鐵榔頭的威力之下紋絲不動。

“這叫魯珀特之淚。”陳榕指著那兩個未碎的“蝌蚪”對二人道,“你們可以試試,不管你們用多大的力砸它,它都不會碎。”

陳榕告訴他們要點,不能砸到尾巴,隻能砸頭部。

這回是翁茯苓先試,自然是沒砸破,等她憋紅臉放棄,相廣成摸著胡子笑道:“陳師姐和翁大夫畢竟是女子,砸不破也是常理。貧道雖是個道士,卻也因煉丹而練出一身力氣。看貧道的!”

相廣成信心滿滿地上前,拿起榔頭,極為自信地敲擊“蝌蚪”的頭部。第一下沒碎,他還想是自己力氣用小了,等敲了五六次那“蝌蚪”都還好好的,相廣成不禁額頭冷汗直冒。

這大話已經說出去了,可是砸不破啊,那該如何是好?

他想起陳榕說的絕不能碰尾巴,心思突然活了——他就悄悄碰碰看?

在相廣成將邪惡念頭付諸實踐之前,陳榕出聲道:“相道長,可以了。你再砸下去,我怕你敲到手。”

相廣成悻悻停手,和翁茯苓一道等著陳榕解釋。

陳榕卻拿起榔頭,在魯珀特之淚的尾部敲了一下。

“嘩……”

從敲擊的那一點開始,破碎就像瘟疫迅速蔓延,整個魯珀特之淚碎成了渣渣。

“這是何道理?”相廣成驚奇道。

不等陳榕回答,他又追問:“可否讓貧道試試?”

陳榕側身讓開,示意相廣成來。

相廣成先拿鐵榔頭在魯珀特之淚的頭部狠敲,它紋絲不動,他便又一下敲在尾部,整顆魯珀特之淚都碎成了渣。

即便已看了兩次,相廣成依然覺得這景象十分神奇,不禁邊思索邊說道:“玻璃我們也玩過不少,摔地上便會碎,這用榔頭敲還不碎的,實在奇特。若說這頭粗的硬,細的脆,可應當隻碎細的這條吧?為何整個兒都碎成這般,而並非像其餘玻璃一般碎成大大小小的數片?”

相廣成對現象的觀察很仔細,也會進行比較思考,這是陳榕相當欣賞的一點。

“他們看著都是光滑透明的,然而內部結構不同。”陳榕道,“玻璃熱液滴落入冰水中,外層迅速凝固時中心依然

是液體,其後裡頭的液體逐漸冷卻,體積變小,‘拉扯’著外層,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外層同樣‘拉扯’著內層,整個頭部因此而擁有極強的拉應力。隻要彆踩著‘尾巴’,彆說榔頭了,輪著鐵錘都彆想砸壞。而破壞尾部,拉應力瞬間釋放,就粉碎了。”

相廣成和翁茯苓聽得有點頭大,他們確實聽陳榕說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從現實中完全體會到過,但其他的……

隻對醫術感興趣的翁茯苓自覺這道理不懂也

無妨,拿起陶二郎新做出來還未驗明正身的“蝌蚪”,好奇道:“它長得確實像眼淚,可為何叫魯珀特之淚?魯珀特是何人?”

陳榕:“……”這就問倒她了。

她真不知魯珀特是誰,她能查過魯珀特之淚形成破碎的原理就不錯了。

為了不露怯,陳榕神情自然笑道:“這是遙遠西方古國一位公主的名字,傳說這位公主與她的愛人因身份之彆而無法在一起,她被迫遠嫁他鄉,與愛人離彆時哭出的眼淚便是這魯珀特之淚。”

身為穿越者,最開心的事不就是可以瞎編嗎?反正沒人能戳穿她!

翁茯苓歎道:“真是情比金堅的眷侶。”

相廣成笑道:“不過是一戳就破。”

翁茯苓看了相廣成一眼,也不同他辯駁,拿著榔頭去試陶二郎新做出來的“蝌蚪”,直到找到一個敲不碎的,才小心地將這魯珀特之淚收起來。

相廣成含笑看著翁茯苓的舉動,隨後自己也去敲著試試。

他對陳榕所說的故事完全沒興趣,可……這用力敲都敲不破,輕輕抓著尾巴一戳就破的屬性……也太好玩了吧!

他收集了足足五個,又對陶二郎比劃道:“陶師傅,順道幫貧道做幾個倒掖氣吧。”

雖然倒掖氣這玩意兒他也是一吹就破,但是真的好玩啊。

一直旁聽不敢出聲的陶小房忍不住又是一陣偷笑。

陳榕叮囑了一聲陶二郎儘快將自己要的東西做出來,便沒管相廣成幾人先離開了。

魯蒙來了後就沒走,說是在陳家堡方便替陳榕跑腿,但陳榕總覺得他留下是為了蹭飯,因為她某幾次在吃飯時碰到他,他那往常無神的眼裡也冒出了難得的神采,吃得呼嚕呼嚕的,米飯一粒都沒剩下,好像恨不得連碗都給舔乾淨了。

陳榕逮著個機會讓魯蒙去錄入了掌紋,給陳家堡新添了個人口。她之前查看過,曹哥本來已算在了領地人口內,他死去後也沒被清除,想來即便不是留在她領地的,來摁個掌紋再走也沒問題。

她決定讓那十幾個外來的工匠在完工後摁個掌紋再走,當然他們若是不想走了更好。

時間進入十二月時,天氣更冷了一些,而陳家堡之前規劃的公共設施,全部竣工。包括主體框架和內部設施,都已就位,隨時可以投入使用。

公共廁所基本是按照原先的設計建造,隻是考慮到人多了不少,地下的化糞池擴大了數倍。公共食堂也因人口的增多而擴大了規模。公共澡堂甚至大改

了結構,多做了小半層,從上方將熱水注入每個隔間。因為高硼矽玻璃的成功製造,原先陳榕打算往上安的鐵桶,全都改用這種玻璃有模吹製而成,主體是長桶狀,下方延伸出一根玻璃管,頭部在成形後退火前就做成花灑的功能,再做分離的與“花灑”的眾多孔洞嚴絲合縫的蓋子,這樣洗澡中途暫停用熱水了,還能蓋上。畢竟不是現代方便的自來水,每人次洗澡用的熱水定量,得省著點用。

公共設施正式投入使用之前,陳榕找了衛承

一起商量。

領地的發展比陳榕預計的快得多,當然也是因為恰逢其會,她被趕鴨子上架,推著趕著走到了這一步。因此,最初的想法,必然得有一定的改變。

比如,最開始陳榕想的是食堂飯菜現銀結算,三餐統一一文錢,但如今想來,用現錢速度慢不衛生,不如換用飯票。最簡單的比如打孔飯票,一張飯票上可打孔三十次。至於每次價格,她也有了新的想法。

當然,為了維持她身為堡主的威嚴,說出去的話是不能變的,因此最初的第一批領民還是按照一文錢有葷有素來算,可後麵再來的,就得接受更高一些的價格了。

目前吳小萍給陳榕算的每人每餐平均成本是四文不到一點,畢竟每餐都有少量的肉。她跟衛承商量後決定分類定價,兩素一份兩文,一葷一素一份四文,飯管夠,一個孔代表兩文,一葷一素則打孔兩次。而早飯不分類定量供應,一份打孔一次。

內城牆裡的領民都禁止開火,但這些人之中除了第一批之外,還包括第二批,第三批的,陳榕和衛承討論過後,決定不增加“一文錢吃一餐飯”的領民範圍,而是通過給這批人全都安排好工作來提高收入。

人員統計從最初就開始做了,而陳榕又要求她提拔的那些中層領導們要將各部門的員工都上報,因此如今六百多的領民,儘在陳榕和衛承的掌控中。內城牆內的領民,也確實都安排了至少一天二十文的工作,完全負擔得起一天十文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