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肯定聽到了……”陳榕道。
“陳姑娘,天色已晚,您有什麼事,還是明日再說吧!”鐘嬤嬤不耐煩地打斷了陳榕的話。
陳榕看看鐘嬤嬤,再看看小鈿,彎眉一笑:“行啊,明日見了謝縣令,我就說你給我臉色看。”
她說完也不等鐘嬤嬤再說什麼,退後關上房門。
鐘嬤嬤一瞬間瞌睡都跑了,愕然又氣急地等著關上的房門,眼中的火氣似乎要將房門給燒了。
這個陳姑娘,吵吵鬨鬨弄醒她,就是為了趁她不清醒時拿住她把柄去謝大人麵前告狀?果真是歹毒的女人!
鐘嬤嬤氣得心窩疼,又無可奈何,隻能轉頭回了自己的屋子,啪的一聲關上房門。
悶不吭聲的小鈿看看兩扇緊閉的門,自覺又躲過一劫,縮著肩膀又去了煤爐邊。
隻是看著空曠曠的院子,想到陳姑娘說的話,她不自覺地害怕起來,連忙口中念著南無阿彌陀佛,不停祈禱鬼不要來找她。
陳榕在光源暗淡的位置偷聽外頭的動靜,聽到小鈿的腳步聲走遠,她才轉身回到桌邊。
燕黎也走回原位坐下。
即便先前已看過一次這位陳姑娘是如何“教訓”那老婦人的,此刻再見識了一次,他依然歎為觀止。
若女子間爭吵都是這般有趣,他能看一整天。
陳榕坐下後,小聲道:“我問過了,她沒聽到。”
燕黎點頭道:“在下也聽到了。”
陳榕道:“那我們繼續說正事吧……你看這幾日那西岐武官能來到慶平麼?”
燕黎道:“兩日後可以。”
陳榕點點頭,雖然這時間比她跟謝知和說的早了好幾天,但她之前也沒說死,提前幾天沒問題。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不知……當場捉住謝知和私通西岐武官之後,齊王府會如何?”
燕黎笑道:“那自然是報送朝廷。”
陳榕:“……”騙鬼呢!
或許齊王府會借此起事或者如何……這個在她之前的考慮範圍內。有限的接觸讓她對齊王府的印象還不錯,在相對正直的齊王府轄下討生活,總比在謝知和手下膽戰心驚來得好,兩害相較取其輕。
大不了就是定時上供嘛,多個
齊王府當靠山,安全係數大大增強。麵前這個男人就目前來看夠聰明,品性也不錯,她對跟他合作還算放心,見微知著,想來跟齊王府打交道也不會太不愉快。
當然,能不打交道是最好的。
事態已不全在陳榕的掌控之中,她也隻好暫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讚歎道:“齊王爺不愧是忠君愛國的一代忠臣,佩服!”
燕黎笑著接下了這稱讚:“身為臣子,這是應有之義。”
陳榕麵帶虛假的微笑,這臉皮,很可以啊。
“那麼,我就等兩日後的好消息了。”陳榕道。
燕黎識趣地起身,在腳步一轉之前頓住,看向陳榕道:“是在下失禮了,不知姑娘芳名?”
陳榕有些意外,這時代不是很顧忌問女孩子的閨名麼?
她笑道:“我姓陳,耳東陳,單字榕,榕樹的榕。”
他問她名字,明顯是要調查一下吧?為表誠意,她不介意告訴他,反正他要知道,遲早都能自己查到,她自己告訴他,還能賣個好。
陳榕。
燕黎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普普通通,跟眼前的女子對應上,又好像彆有一番意趣。
也不知這姑娘是怎麼教養長大的,真是……正如她的名字,模樣美麗的她卻非要人百般嗬護的嬌花,而是經受得住風吹雨打的榕樹。
他從窗戶出離開,悄然避開巡邏者翻出縣衙外,直到回到驛站。
季良一行人醉醺醺地回來時,燕黎早開始了他的布置。
季良不是謝知和主要的灌酒對象,此刻還未爛醉,穀椋則是連站都站不穩了。穀椋酒量很不錯,且酒品很好,在被謝知和灌醉後還記得自己的偽裝,沒讓謝知和問出什麼來,或者說,謝知和自以為問出的,都是穀椋按照要求故意讓他知道的。+;;;.
季良道:“這謝知和,確實有古怪,防備得過分了。”
燕黎笑道:“我們兩日後拿下他。”
季良驚訝道:“世子爺,無憑無據便對朝廷命官動手,怕是不妥。”
“誰說我們無憑無據?”燕黎道,“今日我去了縣衙,收獲頗豐。你猜我見著誰了?”
“誰?”季良確實好奇,能讓世子爺如此問的,他還真想不到。
“送我們葡萄酒的那位姑娘。”
季良一愣,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隨即驚道:“這果然是個
陷阱?!”
“季良,想彆人點好不行嗎?”燕黎瞥了季良一眼,笑著在桌上比劃著那個很有趣的標記,是杏?李?
季良覺得自己很冤,從前教他凡事要多想的人,明明是世子爺自己,這時候反倒怪他多想了。
“是,世子爺。”他鬱悶地認下,再問,“那……那位姑娘在縣衙做什麼?”
“做客啊。”燕黎將用茶水畫出的標記抹去,漫不經心地說。
做客?那姑娘果然
還是跟謝知和串通了想對他家世子爺不利吧!
季良剛想表達自己的看法,燕黎卻抬手打斷了他,也不再逗他,簡略地將自己與陳榕的“交易”說給他聽。
季良倒吸一口涼氣,兩三萬兩銀子的救命錢?那姑娘好大的手筆!這次來一趟,還真不虧。但這……真不是陷阱嗎?
“讓我們好好合計一番,總不能教陳姑娘的銀錢打了水漂。”燕黎笑道。
縣衙中。
在確定了跟齊王府的交易後,陳榕難得安心地睡下。
臨睡前,她忽然想到,她告訴了那男人名字,對方卻沒有禮尚往來……算了,就叫他“那個壯士”好了。
第二天,陳榕表現得毫無異樣,甚至在謝知和來看她時,她還真的跟他告了狀。
謝知和口頭上訓斥了鐘嬤嬤一番,但並未過多懲罰,畢竟他派來監視的人跟被監視者關係僵,這才是他想看到的。若鐘嬤嬤與陳姑娘關係融洽,他還要懷疑陳姑娘是不是買通了鐘嬤嬤。
如此又過了一天,謝知和突然在下午再次來到陳榕麵前,將一張紙放在陳榕麵前。
那上麵正是陳榕給那個壯士畫的蘋果標記。
之前陳榕隻跟謝知和說自己下回跟上峰接頭的地點在福運客棧,會有標記,但沒說詳細的,謝知和便一直派人盯著,看到這突然出現的標記便立即來找她了。
“確實是。”陳榕道。
現代社會交通發達,時刻表都按分鐘來計,可古代社會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路況變化很大,提前幾天或延遲幾天都非常正常,是以謝知和並未對時間的提前提出什麼疑問。
謝知和本想今日便讓陳榕去見那上峰,但想到還在城裡找貨的齊王世子,他便有些遲疑。
“你先前說,在這個標記出現後,三日內不去找他,他便會離開?”謝知和問道。
“是。”陳榕道,“此地畢竟是大鄴,需得謹慎。若我未及時去見他,我這條線便會被放棄。”
謝知和想了想道:“你做些準備,明日晚點我們去見他。”
陳榕問道:“謝大人,我認為今日去為好,遲則生變。”
謝知和冷笑:“你知這幾日慶平來了什麼人麼?”
陳榕故作不知:“什麼人?”
“齊王世子。”
齊王世子?
陳榕確實有些驚訝,畢竟這事還算有些危險性,齊王世子那麼金貴,怎麼會以身涉險?她還以為來的隻是那個壯士和季良呢。她那天正是以此為基礎,跟那個壯士做了交易。可如今拿主意的人是那位世子的話,那天做的交易還算數麼?
“齊王世子為何會在慶平?”
“追被劫走的貨。”謝知和說起齊王世子,麵露不耐,“今日我會將線索引至城外,待他離開再去見你的上峰,穩妥些。”
“也是。”陳榕臉色凝重地點點頭,“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與官府打交道。”
謝知和嗤笑一聲,他自然也是她口中的官府之一。他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替他牽線,因此不會放她一人去見她的上峰。
謝知和離開後,陳榕便在考慮那齊王世子的存在,會不會帶來什麼變故。
那晚那個壯士的態度,表明了他是可以做主的那個人,那麼他在齊王府的地位,比她想象得還高……誒,那個壯士該不會就是齊王世子假冒的吧?
也不能用假冒這個詞,人家這隻能說是隱瞞身份。
回想那晚上二人的對話,陳榕覺得,如果那個壯士真是齊王世子的話,那齊王世子可真是平易近人,讓他躲起來就躲起來,
跟她說話時也不見任何架子。
仔細想了想齊王世子的存在應當不會影響到交易,陳榕便不再多想這無法確信的事。反正到時候,她就能知道了。
又過了一日,謝知和來找陳榕,這回他讓她跟他一起出門。
陳榕跟謝知和一起坐上馬車,心情也不禁激動起來。
能不能逃得掉,就看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時代還沒有現代的蘋果種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