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請君入甕(1 / 2)

第37章

馬車在福運客棧前停下,陳榕下了馬車後看了眼,果然發現客棧門口的立柱上有個小小的蘋果標記,跟她當日給那個壯士比劃的一模一樣。

在謝知和的陪同下,她來到客棧內,詢問掌櫃:“這兩日有從白茶村來的客人麼?”

掌櫃想了想才道:“確實有一位,他說若有人來找來自白茶村的,直接去找他,是甲字二號房。”

他簡單地給陳榕指了路,她道了謝,徑直往客棧樓上走去。

謝知和跟在一旁,他並非一人前來,除了隨車前來的三個好手,他還安排了人盯著這個客棧,力圖消弭任何意外。

來到甲字二號房前,陳榕停下腳步看謝知和:“謝大人,你是先等等,還是此刻便隨我一道進去?”

“一起吧。”謝知和不想給陳榕與那來人獨自說話串通的機會。

陳榕並不意外,在房門上敲了一下,停頓,再敲了兩下,又停頓,再敲了一下。

這是做給謝知和看的,秘密聯絡碰頭時怎能不弄點小花樣?

屋內傳來些許聲響,有腳步聲逐漸靠近,在門口停下,隨後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略顯瘦弱的中年男子,他看到陳榕時目光顯得很熟悉,但當他注意到一旁跟著的謝知和時,他表情一變,像是忍住了想要立即關門的衝動,抓在門板上的手指都青筋暴出了。

陳榕心底暗讚了一聲,這演技,絕了,齊王府人才輩出啊。

“幾位是……”中年男子像是不認識陳榕似的,擺出一副自然中帶著些許疑惑的模樣。

“王大人,這位是慶平縣令謝大人,有事找你相談。”陳榕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新鮮出爐的“王大人”目光凝重地看了眼謝知和,側身讓二人進來。

謝知和腳步一頓,沒讓自己的心腹也跟進來。

三人進屋後,王大人站在一旁,冷臉看著陳榕:“陳榕,我需要一個解釋。”

此刻謝知和倒是發揮了些許紳士精神,主動替陳榕解釋道:“王大人,是我懇請陳姑娘帶我來見你,不必怪罪她。”

王大人隨著謝知和這句話轉移了注意力,看著他許久才道:“不敢受謝大人一句‘大人’,不知謝大人找小人何事?”

謝知和道:“我要見你的上峰。”

王大人登時詫異地看了眼陳榕,像是在問她究竟什麼情況。

陳榕聳聳肩,琢磨著用比較委婉的語氣說:“謝大人有一筆交易想跟我們談。”

王大人目光如電,聲音也不自覺地低沉下來:“謝大人,你可知我上頭是什麼人?”

謝知和隱隱興奮,點頭道:“雖知道得並不確切,卻有所猜測。”

王大人像是有點恐慌,又像是有點亢奮,來回踱步片刻後道:“謝大人,小人可以替你牽線……但你需親手寫封信作為憑證,否則,小人實在無法相信你。”

聽到王大人的話,謝知和稍

微有些遲疑,若他親手寫下信件,便是留了個致命把柄在對方手中,可若是不寫,對方便不會信任他。

他略作思索,狠狠心做出了決定,成大事者,哪能不冒一絲風險?他既已決定謀劃大事,便不該畏首畏尾。此事是由他起,理應由他這邊先展現誠意。

“在寫信之前,我要知道王大人上頭的人究竟為誰。”謝知和道。

王大人沉著臉似在權衡,在謝知和等得不耐煩之前,他終於開口:“長圇守備軍鎮守欽羅。”

謝知和微微色變,他好歹曾是京官,自然聽說過那位欽鎮守的名字。這位鎮守非常擅長排兵布陣,讓大鄴軍吃了不少苦頭。

“可有信物?”謝知和追問道。

王大人道:“謝大人,我們做的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買賣,怎麼敢隨身帶信物?”

陳榕默默在一旁聽著,現在的她已不再是演員,隻是個觀眾罷了。她不禁想起了那個壯士隨身攜帶的齊王府令牌……那壯士安排的人邏輯挺縝密的啊,那他自己怎麼會出門乾壞事還帶著自家令牌?

若非她曾經在黑風寨見過那個壯士,她現在就要懷疑所謂的齊王府令牌是假的,那個壯士也是假冒的。+;;;.

謝知和知道王大人說的是事實,點點頭便繞過了這一點。

王大人道:“謝大人這邊請。”

屋子裡隻有桌子,自然不會備上紙筆,王大人對陳榕道:“陳榕,你去找掌櫃要紙筆過來。”

“是,王大人。”陳榕此刻就是個嘍囉,應下後便出了房門。

謝知和隻是看了一眼,並未多言。

他此刻更感興趣的,是關於那位鎮守欽羅的事。在他的追問下,王大人有選擇地說了一些,跟他所知的可以相互印證。

陳榕出門後一度想著,自己是不是該趁機跑掉。

但她是個講信用的人,總不能那位壯士費心安排了這事,她還沒幫著達成就不乾了。

那封謝知和親筆所寫的信是個非常重要的物證,必須先拿到手才能動手。

她徑直來到掌櫃處,花了點小錢向對方借了文房四寶,用托盤端著回去甲字二號房。

敲門後,她推開門入內,將托盤放到桌子上,仔細擺放好。

“陳榕,你先出去。”王大人在陳榕進來後便停下了跟謝知和的話,隨意地對陳榕擺擺手。

陳榕看了眼謝知和,對方提

筆打算寫字,並未注意她。

她心裡樂開了花,也沒出聲,輕手輕腳地退出去關上房門。

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她再插手了。那麼,她現在該怎麼辦呢?

陳榕覺得自己現在該功成身退,離開謝知和或齊王府的掌控,她才能有安全感。

此刻門口還站著跟著謝知和來的三個人,在她進出時他們並未阻攔她,不過她能感覺到,他們的注意力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

她慢吞

吞走下二樓,沒有任何人阻攔她。

她走到掌櫃跟前,要了一小碟花生,在大堂角落裡坐著。那三人從二樓走廊上可以看下來看到她,見她找了個地方歇著,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便收回了視線。

陳榕百無聊賴地吃著花生米,不禁歎息,一時半會兒,她還走不了。

在陳榕的一碟花生米快見底時,那甲字二號房的房門突然打開,王大人探出頭來,掃了一圈。

那三人中的一人以為他在找陳榕,剛想指點,卻見那房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三人正困惑,忽然有人從兩旁的房間中衝出來,三下五除二將此三人控製,隨後,一個頗為年輕英俊的男子大步走來,一腳踹開房門,對裡頭的人道:“沒想到謝大人你竟敢私下聯絡西岐人,其心可誅啊!”

“燕黎!”謝知和麵露驚懼,死死看著對方,瞬息間明白了什麼,“這是你下的圈套!”

“什麼圈套,我不知道。”穀椋矢口否認,“今日你故意引我出城,我察覺異樣悄悄回城,這才將你和這個……西岐奸細當場抓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齊王府的人在二人說話時迅速控製住了王大人和謝知和二人,並將謝知和親手寫成的信件繳獲。

極有演戲天分的王大人此時大叫道:“什麼西岐奸細,小人不知道!小人隻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生意人?嗬嗬。帶走!”穀椋一聲令下,將謝知和二人抓了出去。

大堂中,陳榕早在上方開始動手時便迅速躲到了桌子底下——在齊王府的人動手時,她看到外麵街道上似乎有謝知和的人也行動起來了,感覺接下來會很混亂。

陳榕的判斷並沒有錯,就在謝知和二人被帶下樓時,他那些原本在外頭監視待命的私兵也衝了上來。

整個福運客棧立即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陳榕整個人藏在桌子底下,隻一雙眼睛看著外頭。

她注意到那齊王世子似乎身手不錯,有人砍殺上來毫不猶豫地抬刀就擋,年輕的臉上充滿了銳意,還真有幾分帥氣,跟齊王世子這個名頭挺相稱。

她在樓下,能隱約聽到樓上的話,謝知和那聲大喝,她聽得清清楚楚,齊王世子叫燕黎。她這才知道自己之前猜錯了,那位壯士原來真的不是齊王世子。

“陳姑娘。”

身旁突然傳來低喚,嚇得陳榕差點撞到桌腿。

她僵硬地側過頭,在她專注盯著那邊的時候,她剛剛在想的那位壯士,不知何時竟來到了她身邊,半蹲著跟她說話。

她不是認出了他,而是聽出了他的聲音,他此刻雖然沒有穿著夜行衣,卻帶著頂帷帽,把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她忍不住想說一句:壯士你大白天的就彆遮臉了,我早知道你是誰了,你這樣反而更醒目啊!

這一瞬間,陳榕覺得自己之前認為這位壯士是齊王世子的猜測太過離譜了,再接地氣,也不</p能跟她一樣躲在桌下吧?

“……你怎麼沒在那邊?”陳榕指了指外頭,她本來還想趁亂溜走呢。

燕黎笑道:“在下不喜歡打打殺殺。”

陳榕不知該擺什麼表情好,你家世子都在打打殺殺,你好意思躲起來嗎?

她剛想勸他起碼表現一下對齊王世子的忠心免得今後被清算,就見齊王世子那邊出了變故。

那王大人原本被束縛住了,不知為何鬆了綁,他將綁著謝知和的繩子解開,大喊道:“快走!”

隨後王大人拉著謝知和,將他甩向來救他的私兵,自己則避開齊王府的人,跑入人群中後,一會兒就沒影了。

而謝知和也並未猶豫,在私兵的掩護下,且戰且退。

陳榕:“……”玩無間道呢?

不對,那王大人是齊王府找來的人,跟謝知和又沒有利益相關,無緣無故怎麼可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