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善後(1 / 2)

陳榕與燕黎說話的功夫,武力已經帶著人在城牆上布置起來。

陳家堡這個地形的好處是,隻需要守住最前麵的城門就夠了,其餘三麵人根本彆想上去,更彆說偷襲了。

衛承此時也登上了城牆,他已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本他對於陳榕要修建這樣寬廣的城牆是很不解的,但今日看來,她是早有預料。今日那些逃兵來襲,若無城牆阻擋,不知死傷會有多慘重。

站在城牆上,可以看到聽到鳴鑼聲的陳家堡領民正快步跑回來,就像是螞蟻一樣,隻想尋求一個安穩的地方。

不一會兒,有一些衣著不同的人出現了。他們穿著破爛臟汙的盔甲,有手提染血長刀,也有隻拿了根棍子的,像是野獸般邊喊邊叫向這裡衝過來。

鳥銃的射擊範圍並不遠,陳榕忍著沒讓武力動手,隻安靜地等待著,咬牙看著跑得最後的領民被逃兵追上,一刀砍翻在地。

她舉起手。

除了鳥銃之外,其餘的武器都是護衛部常備的,包括弓箭。因為護衛部人少,因此每個人都加緊練習過弓箭,此刻隨著陳榕的動作,不管是拿弓箭的,還是手持鳥銃的,全都擺好了架勢。

因為如今子彈和鳥銃都可以可持續性地增加,陳榕並不吝惜子彈的消耗和鳥銃的損耗。

“為了守護陳家堡,射擊!”

這些逃兵是從邊境跑掉的,原先或許也曾經是吃不飽飯的農夫,被迫趕上戰場,找到機會便逃了。

可如今,他們是最凶狠的強盜,在身邊都是為了口吃的能殺人的凶悍者之中,沒人能再保持理智,再回想起他們刀下的,不過是曾跟他們同樣處境的農夫。

他們殺紅了眼,像是野獸般隻顧及著眼下,隻想著殺掉所有擋路者,一切的糧食、金銀珠寶便都是他們的了!

目前護衛部專職的民兵隻有一百人,再多沒必要,陳榕也養不起。但這一百人,天天所做的事就是訓練,除了從未上過戰場,單從使用兵器的熟練度上來說,已經可以算是老手了。

在陳榕不吝惜子彈和箭支的情況下,聽到她“守護陳家堡”

的宣言,護衛部的民兵像天女散花似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然後又迅速射出第二支。

而鳥銃手則均勻分散在弓箭手中間,按照打移動靶訓練時那樣,對著衝到近處的逃兵射擊。因距離近,再加上從前的練習,十發中能射中近一半。

這些逃兵的裝備自然比不上正規軍,穿著整齊盔甲的很少,可即便穿了盔甲,也擋不住鳥銃子彈動能帶來的傷害。隻要打中了逃兵,無論是軀乾還是四肢,都能立即讓人失去戰鬥力。

一輪齊射之後,衝擊而來的三四百逃兵,竟倒了近百人。

鳥銃手迅速裝子彈,弓箭手繼續射擊,等鳥銃手裝好子彈再進行點射,這些逃兵衝近了五十多米,接著又倒了五十多人。

直到此時,感覺到身邊同伴少了一半的逃兵們才意識到不對勁。

死於弓箭的也就算了,可還有近百人是倒在鳥銃之下,連綿不絕的巨響之後,有人身上便多了個血窟窿,卻連“箭”

在哪裡都找不到……

不知是誰第一個慢下了腳步,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妖法”

,恐慌就像瘟疫般蔓延,瞬間點燃了眾逃兵的情緒,有人掉頭就跑,有人停下腳步,驚恐地張望。

但任何群體中都不會缺乏悍勇之徒,依然有幾十人口中哇哇呼喊著衝過來,然後死傷在箭和鳥銃之下。

“陳師姐,貧道來了!”

相廣成氣喘籲籲地趕來,手中抱著好多個玻璃瓶,他帶著兩個實驗室助手,懷中也有同樣的玻璃瓶。

這正是相廣成的霹靂火。

陳榕看了眼下方的情況,搖搖頭道:“不必了。”

相廣成一愣道:“可貧道拿都拿來了……”

“拿回去。難道我錢很多嗎?<ahref=://></a>”

陳榕瞪了眼相廣成。

相廣成歎息一聲,探頭看了眼城下,發現剩下的人確實不成氣候,便隻好蔫蔫地將霹靂火都拿了回去。

陳榕除了為最初因逃得慢而被逃兵殺傷的領民揪心外,之後看到這些逃兵的表現,已是鬆了口氣。

燕黎說得對,他們都隻是烏合之眾。

這些逃兵幾乎可以認為是無組織無紀律,可能是有領頭者,但跟正規軍中的統帥完全不能比,他們隻是像蝗蟲一樣衝上來,送死。

眼看著數十逃兵越逃越遠,武力過來道:“陳姑娘,可要去追擊?”

陳榕搖頭:“窮寇莫追。”

那幾十個人若被追得無路可逃,垂死反擊之下難免會傷害到護衛部的民兵。那些逃兵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她卻覺得自己的領民金貴。

逃兵本就不成氣候,陳家堡不傷一兵便讓他們死傷慘重,怎麼敢再來?若真的膽大包天再來,她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在徹底清理掉跑到城下的逃兵後,未傷一兵一卒的陳家堡打開城門。

主要是兩個目的,一是救治倒黴被殺傷的領民,二是清理戰場。

翁茯苓之前一直等在城門附近,帶著一些作為“護士”的幫手。在城門打開後,她想立即出去救人,卻被陳榕拉住。

“等戰場打掃完再說。”陳榕搖搖頭,“以防萬一。”

打掃戰場的事,陳榕全權交給了武力。

她隻是給出了幾個原則:已經斷氣的都堆積在一旁,火葬燒掉,以免眾多屍體的堆積產生疫情;尚未斷氣的做簡單的處理,統一放到城牆外臨時搭的棚子裡。如今天氣熱了不少,凍不死,能不能熬過感染,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若熬不過,自然是燒掉屍體;若能熬過,那就坐牢。

之前曹哥帶來的那幾個逃兵,已經在地下層關了好幾個月了,每天一頓飯,吃不飽餓不死,苟延殘喘到如今。陳榕一直沒處理他們,一是覺得不管怎麼處理,都跟她的三觀不符,另一個原因則是……她把他們給忘了。

她現在有那麼大一個領地呢,忙忘了很正常吧?

武力得令之後,便帶著護衛部的人出去忙碌了,等逃兵這邊確認沒有裝死的混在裡頭後,翁茯苓便被允許去救治陳家堡領民。

陳榕並未跟上去,論處理外傷的“急救”經驗,如今是翁茯苓比她熟練。

衛承去統計傷亡情況,而陳榕則又回到了城牆上,看著下方忙碌的眾人。

燕黎幾人站在一旁。

他看了會兒陳榕的側臉,走上前道:“是我小看了陳家堡,這樣的敵襲,陳家堡應付起來很輕鬆。”

他見識到了鳥銃的威力,雖然當時弓箭手的數量遠多於鳥銃,可最後死在鳥銃之下的逃兵,卻要多於羽箭。有這種武器,陳家堡能守住自己的財富。

“我們回來隻是提醒,此地已無事,便告辭了。”燕黎道。

方才,看到陳姑娘站在城牆上,冷靜而沉穩地下達命令,他看得目不轉睛。他必須立即離開,否則多留一會兒,便多一分不願走的念想。

陳榕深吸口氣,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李先生,你們走不了了。”

燕黎一怔。

陳榕道:“鳥銃是我陳家堡最大的機密之一,親眼看到了這個的威力,你們還想活著離開這裡嗎?”

燕黎尚未做出任何回應,不遠處季良已已是麵色大變,迅速將周邊情況收入眼中,做出了決定——陳姑娘身邊沒旁人,挾持她逃出去!

然後,他立即動了起來,向陳榕衝去。

可當他經過燕黎身邊時,卻被燕黎驀地伸手拉住。

“世……”季良驚訝地險些脫口而出,卻硬生生地扭轉了要出口的話,“是……是為什麼要攔我!”

燕黎搖了搖頭,看向陳榕,目光裡多了幾分無奈。

卻見陳榕愉快地笑出了聲。

季良:“?!”陳姑娘笑什麼呢?!

燕黎按住季良道:“陳姑娘與我們說笑呢。”

季良:“……”這種事還能說笑的嗎?!

燕黎進一步解釋道:“若陳姑娘真有此意,便不會獨自來見我們。”

季良一想,也對,他也正是看準了此刻沒有彆的陳家堡人,才打算動手。

季良剛放鬆了渾身的肌肉,卻聽陳榕道:“卻也不全是說笑,還要麻煩幾位再待幾日。”

季良表情愕然,這次總不是在開玩笑吧?

陳榕解釋道:“幾位都受傷了,是被逃兵們的刀砍傷的吧?”

燕黎點頭道:“確實如此。”

“刀上不知有多少細菌病毒,若感染就危險了。”陳榕看著燕黎道,他上了她的課,知道細菌病毒是致病的,“你們先留下觀察些日子。”

那些逃兵,本就與自己是敵對,陳榕認為自己把他們的傷簡單處理好已仁至義儘,會不會感染,感染後能不能扛過去,就要看他們自己的免疫力了。

可燕黎幾人不一樣,是他們冒險回來通知,才給了她提前禦敵的機會,否則,還不知要死傷多少人,才能將那些逃兵趕走。他們願為她,為陳家堡做到這地步,她也不能忘恩負義。

幸好,此時抗生素已有了兩人份一整個療程的,萬一他們倒黴全都感染了,可以拆開用,一邊控製一邊等著3D打印機打出新的抗生素。

針筒的問題之前陳榕也解決了,筒身是用透明玻璃做的,陶二郎親自上手。針頭是陳榕讓鐵匠做的,先是用薄又瘦長的鐵皮卷成長長一條中空的,再在加熱的情況下將它拉長,直到它變得差不多跟繡花針一樣又細又長為止。當然,這種針頭跟現代工業針頭完全不能比,粗得多,紮一下非常痛,也不容易保存。

但跟命比起來,痛這麼一下,還是賺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