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榕要的,就是瀝王的輕視。
兩方距離在三丈時,陳榕立即下令投擲霹靂火。
等待已久的新護衛隊成員們,撿起籮筐裡的霹靂火,便開始啪啪啪往下方砸。
霹靂火砸在地上,玻璃瓶破開的同時濺起了火花,迅速燃燒起來,碎裂的玻璃瓶傷了不少人,而瓶中的液體同樣四濺,帶著燒起來後就很難再熄滅的火花,迅速舔上周邊倒黴蛋的身體,若這倒黴蛋在空地上就地躺倒滾上兩圈,或許還能滅滅火,可這些士兵並沒有接受過滅火訓練,隻是憑借著本能,下意識地拍打著火的身體部位。
然後,那易燃的液體便順著他們的拍打,走遍了全身,也使得火燒遍了全身。
若隻有少量的霹靂火,這一千個士兵或許還有的救,可城牆上放了有數千瓶霹靂火。即便新民兵們準頭很差,可架不住數量多啊。漫天的霹靂火像蝗蟲似的砸落在地,密密麻麻的,火光衝天,伴隨著慘叫聲,響徹山穀。
陳榕微微蹙眉,這場麵著實有些令她難以接受。
但,戰爭就是戰爭。若她不在這裡攔住他們,隻怕城破後,她的領民包括她,都會很慘,到那時候,這些人可不會同情他們。
“武力,鳥銃準備,一個都不要放跑!”陳榕揚聲道。
武力早讓護衛隊的老人們準備好了射擊鳥銃,聞言大聲道:“鳥銃隊,射擊!一個都不要放跑!”
陳榕故意讓瀝王的軍隊臨近了之後才投擲霹靂火,因此兩方這個距離,很適合鳥銃發揮最大威力。連綿不絕的槍響聲中,一個個正好沒被霹靂火砸中的“幸運兒”也倒下了。
至於那出言挑釁、衝在最前的將領,早在第一波霹靂火攻擊中就中彈倒下,陳榕也分不清哪個火人是他了。
當城堡前的火場逐漸熄滅後,武力帶著人去打掃戰場。
但這次跟上回有所不同,陳榕沒再留活口。
跟瀝王之間的戰爭還長著呢,她沒辦法再養著俘虜。或許,這些士兵之中也有被脅迫著來參軍的,她也顧不上了。之前被逃兵殺死的領民也很無辜啊,她連他們都救不了,哪裡管得了敵對勢力的人呢?
屍體都照老規矩處理,陳榕沒留下看。瀝王來的這些士兵,依然有一些逃離了這片戰場,但在山道上,武力還安排了人伏擊,他們跑不了的。
她就是要讓瀝王死活等不回自己排出來的士兵的消息,至少困惑震驚個幾日。
這一役,陳家堡也有人受傷,是誤傷自己。那麼多新手中,總有一兩個傻不拉幾的,丟個玻璃瓶都能砸在自己腳下。
陳榕早有先見之明,配套地教過如何在著火時自救,旁邊又配備了厚實的棉被,有人被自己失手掉落的霹靂火弄著火後,旁邊便有人去拿了棉被將對方整個人裹住,缺了氧氣,火很快便熄了,雖燒傷難免,但總比城牆下方的人好得多。
統計戰後情況的事,陳榕交給了衛承,她回去洗了個澡就躺床上閉幕思索起來。
全滅瀝王的一千士兵,對陳家堡來說是大勝。但對瀝王所擁有的軍隊來說,不痛不癢。後續她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運氣了。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繼續處理屍體的人,護衛隊的大多數人都在密集地訓練。
之前護衛隊中負責丟霹靂火的那幾百人,在瀝王府一千士兵衝過來時,有的嚇得腿軟。可經過這一役,己方一人未死,對方甚至都沒能爬上牆頭,這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激勵——原來瀝王軍隊也不過如此啊!
有了這場勝利的加持,下次他們不但敢繼續守在城頭,還敢直接跟對方正麵剛。
陳榕沒有阻止這種盲目的自大。瀝王府的一千人死在了陳家堡,瀝王下回一定會派更多的人,為了穩住陳家堡人的情緒,她需要這種自大。
並且,在接下來的硬仗中,她要維持乃至放大這種自大。
除了種在外頭必須打理的農作物,其餘人都被陳榕拘束在了城內。霹靂火要繼續製作,空閒的人也都被征召加入進來,原本什麼都不會不要緊,有些東西隻要做個差不多就行了。
又過了兩日,陳榕見到了燕黎。
燕黎隻帶來了數十人,看到這一幕陳榕微微皺眉,這跟她在信中所要求的,並不一樣。
哪知燕黎剛一見到她就說:“其餘人在接下來的十天內,會陸續以流民的身份進入陳家堡。”
陳榕眉頭一揚:“總共多少人?”
“你要的兩千五。”燕黎道。
雖說這正是陳榕要求的人數,但她依然問了一句:“齊王府沒問題吧?”
這就差不多是齊王府十分之一的士兵了,在這關鍵時期,燕黎能勻出這麼多人送過來,極為不易。
燕黎笑了笑:“目前正拖著呢。”
陳榕點點頭:“待會兒再細說,先讓他們跟我過來。”
燕黎有些不解,但並未多問,帶著人跟陳榕來到主塔前。
“在這塊上摸一下。”陳榕指著錄入掌紋的那塊說。
燕黎奇道:“這是為何?”
“你放心,摸一下不會有任何壞處,之前你也試過了。當然,也無好處就是了。”陳榕道,“你讓他們排隊一個個來,我慢慢跟你解釋。”
燕黎能答應陳榕信中所請,帶著兩千五百人過來,就證明了他對陳榕的信任,此時便不再多問,讓手下人一個個去錄入掌紋,而陳榕則帶著他走到一旁。
燕黎剛隱藏真正身份進入陳家堡的時候,陳榕曾厚著臉皮帶他去錄入過掌紋,當時說這是一種加入陳家堡的儀式,而燕黎那時候還叫“李言”,當然必須得尊重陳家堡的儀式,就老老實實按了。
但此刻,燕黎帶過來的這些人又不是要加入陳家堡的,來這麼個儀式,怎麼都說不通。
對上燕黎探詢的視線,陳榕非常認真地說:“這地方原來並不是我的,但這裡的機關術,我可以在滿足一定條件之後使用。比如說,若有足夠的人數摸那塊東西,就可以獲得更多的機關。”
陳榕想,她這話說的,基本就是實話了。
燕黎麵露詫異。
“那石塊上什麼都沒有,未曾傷及你的身體,你來去也無任何影響,不是麼?”陳榕飛快道,“就算你不信它,也應當可以信我吧?我們是盟友,我不會害你的。”
燕黎確實覺得陳榕不會害自己,但聽她最後說的那句,他不禁失笑,那話說的,怎麼那麼像是欲蓋彌彰呢?
“陳姑娘,我自是信你的。不然,我也不會勸服我父親,帶來兩千五百人。”燕黎道,“不過……稍後那機關術,可否讓我也開開眼界?”
“當然可以!”陳榕滿口答應。
她這次要求燕黎帶些人過來幫她把領民的人口提上來,就是為了升級,看看升級後能不能有什麼好東西。這也算是賭了,若升級後有好東西,打瀝王會更容易,若沒有,即便加上燕黎帶來的這些士兵,也將是一場不知勝負的苦戰了。
不管有沒有新的好東西,如今城牆上的城防構件,也會在接下來跟瀝王的戰鬥中用上,燕黎遲早能看到,這就不算她失言了。
“玄之,你親自前來,我就當你願留在此地親自指揮戰鬥了。”陳榕道,“晚點你再熟悉一下霹靂火和鳥銃,往日你的指揮習慣,得稍作調整。”
陳榕寫給燕黎的信裡,沒讓他來,但他來了,她也不會趕他走。什麼是盟友?這就是盟友。而且,燕黎在陳家堡,之後若有意外情況,也能保證齊王會竭儘全力相助,齊王可隻有這一個兒子,還這麼優秀,不會就這麼讓他死了。
陳家堡缺少將才,畢竟總共就幾百人的民兵城,根本沒必要,如今有燕黎在,她也能甩手讓他布防了。
燕黎聞言,略帶了些愧色道:“我本不該讓姑娘陷於這般險境,若我不來,豈非禽獸不如?”
燕黎本來確實不想答應陳榕的計劃,但陳家堡已經被瀝王盯上,而齊王府自顧不暇,若不能出奇招,陳家堡和齊王府都要被瀝王拿下,是以他隻能聽她的。
“也是,起初我看中齊王府便是看中你家的強大,想要光出個相廣成躺著賺錢……可惜世上總沒有這般好事。”陳榕無奈地笑了笑,她看了眼燕黎身後,見他帶來的人都錄完掌紋了,便對他道,“有些事並不急在一時,你一路趕來路上辛苦了,來吃個瓜吧。井裡泡過,一口吃下去涼爽到全身。”
燕黎剛因為前半句而心生羞愧,卻聽到了陳榕的後半句,整個情緒轉換都僵了,怔怔地問道:“什麼瓜?”
陳榕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叫它什麼……你來看了就知道了!”
當燕黎吃上了陳榕遞給他的一片西瓜時,他默默地想,明明此刻正值生死存亡之刻,他卻在吃瓜。
再看陳榕,滿足地吃下一口西瓜,還不忘問他:“甜吧?”
燕黎一直以來帶著些許沉重的心情陡然放鬆了許多,含笑應道:“甜。”
罷了。他曾以少勝多殺了不少匪類,榕榕又聰慧得很,腦子裡都是古靈精怪的主意,他們二人聯手,還怕了那瀝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