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相沉默片刻,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哪有這麼巧。那你原來打算找到了趙傀……強搶?”
“那不是我太一道做的事。”
“所以你想要的是金纏子?因為那東西在我身上,你就不想要了?”
曾劍秋雙眉緊鎖,死死盯著他。稍過片刻又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是廣蟬子那部道書!小老弟,把你嚇得夠嗆?”
笑了幾聲又搖搖頭:“不過也算了吧。我不想對你用強,現在也用不了。我要是問你要廣蟬子,你肯定得叫我教你飛劍術。我說你心術不正算是開個玩笑,但你這人心思太多,我看不透,我就不敢教,至少現在不敢教。”
李無相要開口,曾劍秋一擺手:“但你這人還算對我脾氣,那我臨走之前,就再給你說幾件事吧。”
“其實你現在也不算是個邪祟,算是個鬼仙之流吧,但還不如。你現在披著一身皮,覺得自己來去自如、不怕傷痛,好像遠比尋常修行人好處更多些,這就是旁門左道的好處了。往短處看,的確叫人動心。可有兩件事,鬼仙之流是沒法兒再往上走了的,你如今要是個煉氣的境界,終其一生也隻能是煉氣的巔峰而已,我猜你不會甘心。”
“另一點,你這副皮囊其實脆弱得很,要有人知道了你的弱點,隻要刮去你的皮、叫金纏子在烈日底下曬上幾個時辰,你可就完了。這叫元神不穩,懂吧,這是修行的時候最忌諱的事情。你跟我說你在灶裡殺死的那個趙傀像是有血有肉的,不論是不是真的血肉吧,那我猜然山是有什麼法子能把你如今這樣子煉成那樣子,你可以自己想想辦法。”
“再就是廣蟬子。這東西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我也是從幽九淵那裡聽說的,像我一樣知道的……還有幾個劍俠,我們都在找這東西。你要是尋常人,遇上他們倒沒什麼,頂多纏磨著你,要跟你換罷了。可你現在這樣子,劍俠可不是個個像我這麼好說話的,當心彆人看出來,把你當邪祟除了。”
“還有,這玩意應該存世很久了,既然沒什麼人練,就說明有古怪,你最好也不要再練了,想法兒弄個正經的法門吧。走了!”
……
往常,天剛剛黑下來的時候,金水鎮就變得很安靜了。可今天很熱鬨——陳家院子的方向燈火通明,那是鎮主家殺雞宰羊辦了席麵,為了慶祝整鎮的人劫後餘生,還為酬謝兩位誅殺妖邪的仙師。
但一直到等到天落黑的時候都沒有找到那兩位,於是人們覺得他們該是像傳說中的高人那樣,事畢拂衣去,早遠走高飛了,並不貪圖人們的感激與酬謝。
於是宴請的主賓就變成了薛寶瓶。陳辛和劉姣先來問了她,她拒絕了,過一會兒陳繡又來問她,她不想去,陳家就派了兩個鎮兵守在她家門,把之後趕來看她、謝她、求她治病或者延壽的人遠遠地擋開了。
這麼過了一陣子,外麵再沒什麼彆的人聲,薛寶瓶才能慢慢鬆口氣,接著收拾今天被攪得一塌糊塗的院子。兩口灶都被掀開了,小鍋被砸破了,大鍋倒是好的。但桌椅條凳之類的,都散碎成了破木板。她把這些東西重新歸置到院子一角,又洗了抹布把主屋地上曾劍秋留下來的血跡擦乾淨,才慢慢走到柴房門口。
她推開門,看見柴火垛旁邊的稻草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