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立儲一事上,申時行可都是站在他這邊的,並且還經常偷偷向他報信。
申時行心如明鏡,道:“陛下見諒,老臣也是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他們實在是太過貪婪,他們把持著鹽利,即便交點稅,他們也能得到不少,但是他們卻一文錢都不肯拿出來。不但如此,他們還經常將鹽稅轉嫁給百姓,於國於民,是百害而無一利。”
萬曆稍稍點頭,道:“愛卿勿要為此傷神,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此事朕會認真考慮的。”
“陛下聖明。”
等到申時行離開之後,萬曆凝神思索著,再三思量之後,他認為申時行是值得信賴的,因為申時行這麼做,是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如果此事傳出去,那申時行肯定就完了。
因為他這麼說的,顯然背叛整個官僚集團。
顯然,申時行的倒戈,對於萬曆是非常有利的,因為以前朝中沒有誰是支持郭淡的,帝商組合是孤軍奮戰,如今有了首輔的支持,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貪念很快就占據了萬曆的大腦,他突然一拍桌子,“朕怎麼就沒有想到鹽稅,如果能夠全部拿來,每年可是上百萬兩的銀子啊。”
念及至此,他立刻把李貴叫來,宣郭淡入宮。
在金錢麵前,萬曆是非常勤快的。
待郭淡來到之後,萬曆是開門見山地說道:“郭淡,你今日可有聽聞有關鹽稅的事?”
郭淡微微皺眉,道:“回稟陛下,卑職今早就聽說了,卑職之前一直都還在擔心,他們會因為此事鬨起來,那樣的話,我們的計劃可能會因此受阻。”
“這你放心,他們沒有鬨起來,這隻是一個意外。”
萬曆擺擺手,又道:“既然你會擔心他們因此會鬥起來,那也就是說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鬥起來。”
郭淡點點頭。
萬曆道:“鹽政廢弛,對國家造成的危害,勝於馬政,光鹽稅這一個稅,就給國庫造成每年至少一百萬兩的損失。”
“這麼多?”
郭淡睜大雙眼。
萬曆點點頭,道:“故此朕一直都想改革鹽稅,但是阻礙重重,朕也有心無力,朕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可有辦法幫朕把這鹽稅給奪回來嗎?”
郭淡直搖頭道:“陛下,卑職隻是一個商人,除非陛下您把鹽稅承包給卑職,否則的話,卑職也沒有辦法。”
這可是他們之間既定的套路。
萬曆苦笑道:“倘若朕能夠把鹽稅承包給你,那朕也就不用問你,直接拿回來便是,問題是朕也做不到呀。”
“那那卑職就!”
郭淡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
萬曆道:“朕會在後麵支持你的。”
你支持我有個屁用,這是政治,我是個商人,你得打頭陣,把我來拉進來,我才能夠接手,你要不出手,我怎麼出手。郭淡想著想著,突然皺了下眉頭,不對,不對,我是個商人,但是鹽稅也不是一件純粹的政事,它也是一樁買賣呀!
萬曆見他一臉掙紮,問道:“郭淡,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郭淡微微一怔,瞧了眼萬曆一眼,心想,鹽商把持著鹽,等於把持著百姓的命脈,如今看來,陛下似乎也控製不住那些鹽商,這對於我的計劃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道:“陛下,鹽稅的話,卑職確實沒有辦法,不瞞陛下,今日之前,卑職都沒有關注過什麼鹽稅。”
萬曆聞言,不禁麵露失望之色。
郭淡突然話鋒一轉,道:“但是賣鹽的話,卑職還是可以的。”
“賣鹽?”
萬曆詫異道。
郭淡點點頭道:“就是賣自己的鹽,讓彆人無鹽可賣。”
萬曆嘀咕道:“賣自己的鹽,讓彆人無鹽可賣?”
“不錯。”
郭淡道:“都是說什麼把持鹽利,可什麼是鹽利,無非就是把鹽賣給百姓,所產生得利潤,這是買賣,卑職若是去賣鹽,再加上陛下您在後麵支持,乾倒那些鹽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萬曆仿佛是在聽故事一般,聽得是津津有味,還咽下了下唾沫,“然後呢?”
“然後。”
郭淡頓了下,“然後這天下鹽稅,就都得陛下您一個人交了。”
“朕一個人!”
話剛出口,萬曆突然閉上嘴,朕隻是想要一點鹽稅而已,你卻把鹽都給了朕,這!
知己啊!
萬曆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好好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嗬嗬----!”
辦你妹的。郭淡道:“陛下,卑職方才那麼說,隻是純粹的從做買賣的角度去說得,但是除買賣之外,他們還有很多手段,關於這方麵,就是一百萬個卑職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萬曆大咧咧道:“放心,朕一定會保住你的。”
我信你個鬼。郭淡訕訕道:“既然如此,陛下也可以下旨收回鹽利來。”
“!”
萬曆那胖胖的臉上布滿了尷尬。
郭淡又道:“陛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但如果陛下要卑職來解決這事,首先一點,朝廷必須要打破地界的限製,給予鹽商自由,如此卑職才能夠介入其中,如現在這樣,由邊軍將領,或者朝廷指定鹽商將鹽從哪裡販賣到哪裡,那卑職也無能為力。”
如果是指定的,必然就是關係戶,那郭淡要去爭奪鹽利,就必須去到每個州府,每個縣城去戰鬥,那是不可能完成。
必須是一個自由得環境,他才能夠有所作為。
萬曆心想,這好像與王家屏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朕也可以借此試探一下申時行。道:“朕知道了,你且放心,朕為會你鋪平道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