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辦公室的彩印機壞了,這個時間,彭鳴隻能打印出黑白的照片來做比對,畢竟年頭有些久遠,照片在電腦上的分辨率不夠清晰。
彭鳴發現付衡的個子一直很高,拍畢業照幾乎都是站在最後一排的中間,唯獨大學和研究生的照片是在第三排的C位,他的笑容一絲不苟,像是對著鏡子練習過很久很久的產物。
彭鳴在照片的名字裡尋找著姓“宋”的人,的確如林一羅所說,付衡的同學裡姓宋的極為罕見,中學裡有一個,又是女生,不可能會是廠長的兒子了。
但是姓馮的在研究生的照片裡有一個。
彭鳴比對之後,找到了這個“馮宋爍”,他站在付衡的身後,眼神含笑,個頭比身旁的人都要高出一些,肩膀很寬,臉卻很小,乍一看上去比付衡還要漂亮。
彭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他隻是覺得無論是付衡,還是這個叫做馮宋爍的,都長得油頭粉麵,是學生時代裡什麼都不需要做就會讓女生瘋狂迷戀的類型。
“馮……姓馮。”彭鳴摩挲著下巴,他揣摩著這個姓氏,林一羅曾說過付衡出事的前一天是去會麵姓“馮”的老友。
有趣的是,這人的名字裡也有“宋”的姓氏。
“你們兩個的關係應該很好吧。”彭鳴打量著付衡與馮宋爍在照片裡的短袖,同款的拉夫勞倫,一個是白色,一個是藏藍色,連領口處的細小條紋都一模一樣。
7.
拉夫勞倫的襯衫被整燙機處理得沒有絲毫褶皺。
林一羅正係著襯衫的紐扣,裸粉色的指甲輕輕碰觸著領口,她對著鏡子欣賞著身上的這件男士襯衫,嘴角上揚,冷笑道:“也就品味還不賴了。”
她攏了攏海藻般蓬鬆的卷發,轉頭看向衣帽間的櫃子,裡麵掛著數不清的不同色係的襯衫,都是付衡生前的收藏品,其中有兩件是林一羅送給他的,他隻喜歡這個牌子,總說隻有這個馬標才能配得上他。
“衣服和人一樣,都得是好馬,用著才方便。”他用這話評價過林一羅,眼神裡的玩味令林一羅刻骨銘心。
可眼下說這話的人再也用不上他的這些“好馬”了。
林一羅覺得十分諷刺,她又挑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藏藍襯衫搭配的毛線裙也是黑色的,就連口紅也隻是象征性地塗了豆沙色,是為了讓一切色調都黯淡無光。
畢竟,今天是付衡的葬禮。
是林一羅為她的丈夫舉辦的葬禮。
邀請函是在昨天上午就發出去的,受邀前來的人並不多,大部分是煙草公司的人。
但林一羅覺得,肯定會有聞訊而來的“不速之客”,她不知道自己的魚餌是否能引出大魚,但鑒於“付衡死了”這件事是個開端,接下來必然會有無數個漏洞被她發現,被彭鳴發現,又或者是,自行引爆。…。。
時間是淩晨5點,作為未亡人,林一羅是最早出現在殯儀館的。
負責與她交接的一直都是副館長,是位乾練的中年女子,她按照林一羅的交代布置了靈堂,付衡的遺照選用了最大的相框,確保賓客一進來就能看到付衡那張黑白的人臉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