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紗璃捏著傘柄的手用力到有些發抖,??但在這樣的場景下無人注意。
在這兩年中,她大概是真的有所長進,在見到景光與降穀零時,??她沒有表露出任何破綻,??這點從降穀零戒備的表情中就能窺見答案。
但是景光……
西野紗璃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黑發青年。
為什麼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很難去形容那目光中的含義,??有驚愕,??有不可置信,也有許多她難以理解的東西。
按理說這兩年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麵前露麵過,??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但很快,這樣的表情就被他收斂了起來,他和降穀零一同從座位上起身,??臉上的情緒很淡,??隻是簡短的和她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這樣的表現讓西野紗璃的大腦深處傳來了一絲抽痛。她知道,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情。
在開啟這一周目前,她記憶的停留點,是那通穿越前的電話,那通在二周目即將開啟前、打給不知為何停留在她的世界的景光的電話。
她至今也不明白景光是怎麼跨越了次元去到了她的世界,??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睜開眼後就來到了三周目。
有關二周目的一切,??都像是被橡皮擦清空了一樣,讓她沒有記憶。可她卻又能從《無儘旅途·鎮魂曲》這個上發現一絲有關二周目的端倪。
……它確實曾經存在過,隻是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被徹底清除了。
二周目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又失敗了?而當時在即將前往二周目前,??景光對她說的話也讓她想當在意。
‘可是,??紗璃,這次是你離開了我……’
景光最後的話語仍舊回蕩在耳邊。那聲音裡的不甘與沉痛是那樣真實,??好像她真的離開過他。
……可分明沒有。所以,??唯一的答案或許隻有——這個景光是從未來的周目中來到這個時間點的。
不是沒有過天真的幻想,??一周目的景光會不會是穿越到了她的世界所以才被判定死亡,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死?可這些自欺欺人的念頭全都被逐一擊碎。
一周目的她,就是徹頭徹尾的敗者;而二周目,完全沒有任何記憶,而之所以要開啟三周目,那必然也是失敗了的。
思及此,西野紗璃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可惜她什麼都沒記住,既沒辦法從那次死亡中得到相應的教訓,也沒有那個周目的記憶。
而她非常確信二周目必然存在的依據是——她得到了源自二周目的饋贈。
她的超能力在三周目的伊始就已經十分厲害了。可想而知,二周目的她一定更加努力了。
與此同時,她的槍械使用技巧同樣十分驚人,除了狙擊,其他的槍||支她都有著相當高的命中率,也是因為這個技能,她在黑衣組織混的順風順水。
更不用說不知道為什麼又再度加強的格鬥術。
……二周目的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是真的去當教官了嗎?這些技能,真的不是去警校深造了嗎?
但所有的一切,她都無從得知。
而在黑衣組織潛伏的這兩年,她的這些能力再度有了全方位的提升,算是唯一的收獲了。
……而其他的,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想要。
“走吧,任務開始了。”
在平靜的撂下了這句話後,西野紗璃便率先轉身離開了。
諸伏景光拎起琴盒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感覺到了,在離開前,梅洛的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為什麼?
原本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因為梅洛的到來而有些緊繃,可當他們兩人跟著梅洛走到附近的停車場時,這種緊繃感幾乎已經快要全部散掉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梅洛過於倒黴了。
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舊報紙會直直衝著她的後腦勺呼去、抱著籃球從訓練場下課的小孩子沒拿穩球讓球滾到了她的腳下、路過的車子會在經過她身邊時濺起高高的水花、拿著便利店食物的白領會因為高跟鞋沒踩穩而將滾燙的晚飯對著她丟去……
諸如此類,在短短一路上,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續的麻木,不過是十分鐘內的事情。
當三人到了停車場後,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都有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一臉平靜的金發女性,她好似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總能以最快的反應速度處理好這些突如其來的厄運事件,是以,她毫發無損。可作為看客的兩人卻都體會到了一種心有餘悸的心累。
……這到底是經曆過了多少類似事件,才能反應如此之快?
梅洛的車是一輛墨綠色的啞光轎跑,當她帶著兩人在自己的車前站定時,車鑰匙被她戴著黑手套的手上下拋動。
“你們兩個誰的車技更好?來開車。”她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自上而下的強勢感。
降穀零挑了挑眉,“我可以。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似乎用不上車技這種東西?”
此話一出,梅洛那雙紫色的眼睛對他投來了淡淡一瞥,“的確。但是,如果讓我開,我怕你們兩個沒命和我去到任務地點,所以我需要一個反應快一點的司機。”
降穀零:“……”
諸伏景光:“……”
回想起一路上的種種,兩人感覺她的話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但這更加的不可思議了。兩人從未見過這種程度的厄運,這簡直不像是普通的倒黴了,更像是……厄運纏身。如果不是因為這是一個科學的世界,這簡直就像是厄運超能力了。
如果梅洛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狀況,而她卻能在組織裡靠著個人能力脫穎而出,那她本人的實力究竟會有多強?
很快,兩人就知曉了謎底。
三人這次的任務是追蹤回被竊取的藥品,並且找到幕後主使,可以說是想當麻煩的連環任務,保守估計,三人需要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綁定行動。
而他們的第一站,就是這群人的藏身地點——一處較為僻靜的爛尾樓。
西野紗璃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她平靜的讓諸伏景光找到了一個視野開闊地架槍,她自己則是負責引出那群躲在爛尾樓裡的人,降穀零需要掩護她。
當聽到了這樣的任務分配後,降穀零便是一怔。
……這相當於,把最危險的工作留給了她自己。但梅洛的語氣說一不二,完全沒有給兩人商量的餘地,而她的理由也想當令人信服——“就這種程度的嘍囉,對付起來用不了多久。”
事情果然如同她所說的那般,梅洛的工作效率驚人,幾乎完全沒有讓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出場的機會,她一個人就直接衝到了二樓,將整個潛伏點給肅清了。
可就在這時,一樓的大樓內突然傳來了引擎轟鳴的聲響,有漏網之魚騎著機車猛地從中竄出。
降穀零眼疾手快的對著那人射出了幾發子彈,卻都因為對方的蛇皮走位而落空。
就在他心中暗叫不妙之際,就見一道纖細的身影突然拉開了二樓的窗戶,她從上麵一躍而下,在落到一樓的垃圾箱頂棚時,利落的舉槍射擊。
“砰砰砰”三聲槍響,前方奪路而逃的人和機車一同摔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很快,金發女性便從垃圾房房頂上輕巧的躍下,她看上去想要走向那個生死不知的人。
可就在她距離那人還有四五米時,原本應該沒有了氣息的人卻突然掙紮起身,並將藏在身||下的槍對準了靠近的西野紗璃。
突然之間,一朵血花在那人的腦袋上炸開,遠處的諸伏景光似乎一直在盯著他們這邊的動靜,在發現不對時利落的補上了最後一槍。
可不知道為什麼,降穀零分明發現,在發現那人徹底沒了聲息後,梅洛的嘴唇突然緊抿,連同眉頭都一起緊鎖。
景光的槍明明是及時雨,可降穀零卻清晰的感覺到,梅洛的心情變差了。
沒給她繼續向前的機會,降穀零飛快走到了那人的身邊,並從他口袋裡掏出了質量奇好的手機,在用死人的指紋解鎖了屏幕後,他舒了口氣,“看樣子,他還沒來得及去彙報消息。”
西野紗璃敷衍的點了點頭,她回首看向了樓頂的方向。
……最後,還是讓景光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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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後,三人來到了後勤人員安排好的酒店總統套房。出於人人都知曉的潛規則——同組任務成員互相監視,三人被迫同住一個屋簷下。
從任務地回來後,西野紗璃就懨懨的,她的行李箱放在客廳中,她隨手脫下了黑色西裝外套,將它丟在了沙發上,然後整個人像沒骨頭一樣坐下了。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同樣十分疲憊,因為在回來的路上,依舊是熟悉的厄運突襲。
……但幸好,執行任務的時候似乎沒碰到過於倒黴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諸伏景光卻看到了梅洛手臂上的血痕。那似乎是子彈的擦傷,胳膊上的衣服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口卻還在往外滲血。
……她受傷了。
可梅洛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就那樣靜靜的靠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