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涵,也許她父母取名時寄望她是一個“顏值其外,涵玉其間”的美好女子。不曾想讀起來,“江影涵空,山光浮水,畫樓直倚東城。”
這是一個冷冰冰的名字。
周蓬蒿遠遠地凝眸,覺得自己來到湖大的意義被找到了。
那一刻的他全身都泛起了綠光。孟佳凝回眸的刹那也是激動到發抖:這小子雖然失憶了,好在綠色蝰蛇一直在跟著他。
話劇演出之後,潘東升他們便得到了女神宿舍的邀請卡。這份三日之後的預約讓大家情緒高漲。
508宿舍一眾人還來了一通激情澎湃的啤酒燒烤以示慶祝。老三潘東升打著酒嗝很鄭重地告訴大夥,現在的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鄰係的一個女孩,今晚就想跟她表白。“各位大佬,我潘東升此生就為了這一次的戰鬥,戰鬥不息!我的熱忱就焚燒不止!”他不顧周蓬蒿他們鄙視的眼神,一臉幸福地娓娓道來。
“老三,才上大二而已,我記得這已經是你第五次發情了,不過你前幾次的表演堪稱災難級的。”戴景倫癟了癟嘴道,“明知山有虎,偏讓老虎吃的戲碼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了。”
“那不一樣,我之所以情路堵塞,是因為前四個都有主了,這一個我打聽過了,還偉大地單著,哈哈!她在等我...”潘東升不以為恥地道。
“我去!老三你把不要臉的精神又發揮到了極致。”薛繼躍差點笑噴,輕聲道。
“承讓承讓!”
“讓你妹!”
都年輕,荷爾蒙澎湃,熱血在湧動,在酒精的刺激之下,說著說著,大家的情緒被他熱情洋溢的表述給點著了。事實上,這種從內到外的燃燒更可怕,它包涵了義無反顧、驚天動地、守株至死的決然...最好笑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潘東升“臨戰”那一天又喝高了,睡得跟死豬一般,也就徹底地和他所謂的女神擦肩而過。
話劇社像是一個隱秘的線索,508宿舍在天啟湖大學是徹底火了。
一則是真火,宿舍四台電腦被燒,然後這些家夥送周蓬蒿去醫務室之後又發生了一次次生的小火災,雖然被鄰宿舍給輕鬆撲滅,但還是有好事之人給告密到了校方,學校教育處對此是暴跳如雷,非要給責任人一個處罰;還有就是這次話劇演出視頻在某音某視頻瘋狂輸出,被中央戲劇學院考核組組長看中,緊接著一個電話打給了蘇省宣傳部,他們因此獲得了代表蘇省參加全國話劇比賽的資格。
這在天啟湖大學校史上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失火雖然有過,為湖大增光有功,最後功過相抵,508宿舍正式解體,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
但是換湯不換藥,把周蓬蒿他們6人打入了一個8人的混編宿舍。所以,換了一個樓層,換了兩個室友,宿舍的號牌竟還是508。
也許是有緣,也許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
但是對於天啟湖市的六扇門而言,那就不是一場意外了,而是一次刻意的“安排”。慶豐殺人案件的“一號嫌疑人”夏天海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和孟波再度相見了。
508狀況頻出,還出了失火一事。這麼好的接觸夏天海的時機,他們自然是不會浪費。
“啥,大哥,你讀研一了?我才大二,那我上的是假學麼?”夏天海看到孟波之後一臉懵逼地問道。
“工作兩年之後,又花了兩年備考麼。”孟波笑笑,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天海,我沒你那麼聰明,自然也就慢一點。”
夏天海呸了一句,很是較真地道:“那也不對,我記得你小子初中畢業之後就去當兵了。”
“我能說我當的是假兵麼?也就去玩了兩年半,然後迷途知返又回到了校園。”孟波不得已雙手一攤解釋道:“我這是MPA,是個人都能考上的玩意,而且在職和在校,那就一個人選擇罷了,天海啊,咋能不能不打破砂鍋了,你這麼說讓我相當難堪的啊。”
孟波也是一臉的灰敗表情,為了和這個眼前“渣男”的邂逅,他失去了自己的愛情。雖然這個研究生學曆被學信網認證了,也就是說退出臥底生涯之後,自己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它讀完,從而完成自己學曆的升級。但是高瀾,他一生的愛人,終究還是成了過去式。
那五年的青春啊,都他麼的給歸零了,這是明顯的失大於得!孟波的心裡在咆哮:夏天海,你他麼的能不能彆嗶嗶了。
“好了,胖子,放過你了,怎麼說他鄉遇故知也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要不你在二食堂擺一桌唄?”夏天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聯想到孟波曾經當過警探的經曆,心道這裡麵肯定有貓膩,他眼睛一亮,身上的藍血也隨之開始沸騰,這是感覺到敵意的標誌:孟波這小子很可疑,難道是來逃學威龍一把?他的目標不會是我吧。
“早說,不就一頓飯麼?”他插科打諢地這麼一說,孟波倒是同意了。
他的目標就是接近夏天海,請客吃飯應該是可以實報實銷的。等到夏天海走出宿舍大門,一直沒有挪動地方的孟波猛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這小子真他麼的難纏,到底是推理社的扛把子,這實力算是杠杠的。”
說到底那夏天海的眼神太犀利,就像是能看穿自己一般,這個任務並不是啥S級的好任務,而是D-級的,能刷分也極端危險。而和這個被稱為湖跺最天才的側寫師打交道,要多留十八個心眼。
潘東升自來熟地摟過他的脖子,沒心沒肺地道:“其實吧,老孟啊,推理社的扛把子是我。你有啥案件,給我一杯茶的時間,我都可以幫你捋得清清楚楚。”
“你們都...這麼牛逼?”孟波很憨厚地看著他表演。
“嗯,主要看茶的品級,品級越高,我越傑出,要不找個茶座我們體驗一把?”
“免了,免了,我窮!”
“二食堂你都敢請客,你還窮?”
“啊?二食堂什麼鬼?”
“這麼跟你說吧,那些能開進校園的勞斯萊斯和小牛你看到了?那些牲口就專門在這裡請客泡女生,不過...二食堂老板背景比他們還牛,所以...不管是啥豪車,到飯點了,還都得預約。老孟,天海什麼人啊?猴精一般的人物,我說吧,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虧大發了。”
“我曹,他鄉遇故知,這麼感人的事情,這小子居然坑我...”
“嘿嘿,彆小看天海,他可是湖跺大佬女人的男人,拗口吧?我是在告訴你,天海身份特殊,愛好也特殊,他從不坑窮人!老孟啊,這個側寫師一定做過背調了,難道你是個富二代?”潘東升嘖嘖品鑒了一番,然後大笑道:“他坑你一頓,肯定會還你兩頓。所以有口福的...最終還是我們,好人啊,天海,我輩之楷模!”
剛到雙湖公園附近的夏天海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頭,心道哪個王八蛋在咒我?
天啟湖大學係原理工大學、傳媒學院和警官學院合並而成。因為有警官學院的因子在,所以還在實行不人道的半軍事化管理,晚上還要象征性地上晚自習。其實這也暗合天啟人的性格,明麵上一套,暗地裡是另外一套。
老一輩的人說你把他們這市的一套哲學體係搞明白了,馬哲加厚黑均可以免修,這並不是一句妄言。天啟湖大學的這一幫子學生,也是魚龍混雜,但是大體都是夏天海、周蓬蒿一般的模樣,白天沒有好好讀書,晚上就更不必說了,晚自修大多時間點完名後教室都會用來放電影,這是讓他們確保不和主流世界脫節的一種方式。
一位不著名的湖大教授說過:“最新的電影就是最現實的社會縮微版,你要是不想讀書,又不願意脫離社會,那你就保持每周看一場電影。”感恩放映人員的極致追求,讓他們欣賞的影片都是未刪節版本的,這也是教室裡人滿為患的根本原因。
連前排一貫道貌岸然的女生們都看的津津有味,後排的更是噓聲四起,覺得有了公然耍流氓的契機。
孟波的“覺悟”很高,小弟一般的經常請客,一個月下來,屁的線索沒有,和508宿舍的成員倒是混得極為熟悉了。
這一天,大家都喝得爛醉如泥,離潘東升宣布第六次戀愛之舟正式起航已經過去了一周。情報專家兼信息販子戴景倫幾個電話之後,基本確定了女神所在的方位。
他在微信群裡清晰地表達:目標已經收拾書本準備從圖書館出來,下一站大概率是女生宿舍。
當然這種狗屁分析其實並無價值,圖書館拐過來不是操場就是宿舍,在這月光如霜般的凜然日子,操場裡打個啵都可能產生502速凍液的效果,所以“女神”唯一的選擇就剩餘了宿舍,除非她有個在操場上等她的男朋友。
很辯證吧!她去操場的話行動就自動取消;不去的話,那戰役就自動打響...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潘老三沒有喝高。因為喝高了他會邀請你一起去撈月亮,撈女人則興趣不大...
“東升,你是否確定女神有沒有男友,要是有的話,我們就不是追求,是赤果果地劫色啊!我們都得被你玩進去。”
“確定...也不那麼確定,這麼漂亮的女神,要是有男友的話,那還不天天粘著?我跟蹤幾回,她都是一個人在校園裡閒逛了。”
“就這個理由?”
“不充分麼?”
“充分你個錘子...”
“老三老三,目標出現了,OVER!”戴景倫的催魂微信又來了。
“已經出來了麼?能不能再看半個小時書,讓我再舒緩一下情緒。”原本意氣風發的潘東升突然遲疑了一下!大夥都看得出來,這小子明顯蔫了,不停地在教室後麵來回踱步並念念有詞,一如李敖在北大演講時候編排的連戰的小品。
“舒緩你個七舅姥爺,機會就他喵的一次。”匆匆趕來看笑話的戴景倫嘿嘿一笑道:“要不等小七吧,反正前五次也是這麼過來的。”這個家夥簡直是壞透了,他小眼一轉,旋即兩條眉毛湊在了一處,出言恐嚇道:“老三,可想好了,湖大如此之小,又恰逢下晚自習這個時候,女生宿舍樓前可謂是人滿為患,開保時捷的美團送外賣的都有,你的一舉一動都將暴露在全世界的麵前,一旦失敗,你要準備好做兩個月笑料的準備!當然了,你不一樣,你優勢明顯,不要白長了野驢般的長臉,能不要就不要唄。”
“我呸,老五,你丫的給我出門右拐,尾巴的影子都彆留下,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膽大!聽清楚,是膽大包天的前兩個字,今晚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果決,什麼叫做效率。”潘東升恬不知恥地時吐沫橫飛。
大家都暗中做了個鄙視的手勢,這貨放個炮仗都不敢用打火機,還要弄根香煙去點,說他膽大包天,或許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是習慣於坐井觀天的天啟湖原住民。
看和他最鐵的周蓬蒿都搖著頭離開教室,三胖子才慌了,拱手作揖,聲音極顫地道:“好吧,各位大佬,我承認26個英文字母沒認全,就不裝B了,兄弟們快幫幫我想想辦法!給我一個機會,賜你們一個嫂子,我給你們生一個連的小侄子喊叔叔玩兒。”
“切!白癡!”
“老三,你這種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臉的家夥能位列我們508仙班,實在是你的一種榮耀。”
“榮耀就榮耀吧,快給我啟智,我需要開天眼。”潘東升大吼道。
“邊兒去!”
“好咧!”
為了融入到這個集體之中,處於失戀狀態的孟波也是參加了這次行動。雖然他感覺很是兒科,但是為了更好地了解身邊的這群人,不得不也降維地參加了。
他提供的一些套路都不一例外地遭遇了周蓬蒿等人的鄙視,他不服氣地說道:“當年我就是這麼地追到高瀾的,她可是前天啟湖醫學院的校花。”
“醫學院的解剖係麼?是不是對你一身肥肉很有興趣?”夏天海齷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