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繼躍聞言目瞪口呆，無語凝噎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這對方也真是執著，周蓬蒿掛斷了數秒。電話又來了。同樣的號碼，同樣的孤勇者的鈴聲。
“接吧，老實點！我喜歡和這種實在人交朋友，你也會喜歡的！”薛繼躍在揶揄周蓬蒿，中午的時候他收到了神秘電話，正是風頭正勁的技嘉集團的幕後老板，他讓自己以後不要再亂作為，否則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他會免費贈送給自己，那就是：不要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現在兩個問題很嚴重：一是這胡筱雅是幾個月之前慶豐殺人案的被害人，什麼原因又活轉了過來，這個名字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天啟湖有過，寧市也有，這是一個疑問；另外一個則是這胡筱雅是那傳說中的雙湖盛宴的老鴇，和技嘉集團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技嘉會不會就是這雙湖盛宴的幕後策劃？
他今天之所以突然想虐一下周蓬蒿的荷包，就是為了讓這頓鴻門宴被規避，很顯然自己是做了無用功。
對方在電話裡的聲音不大，但是自己卻聽得一清二楚，“您要是不想你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住院的話，我想您是願意接受我的這個宴會邀請的，對了，您的前女友顏子涵小姐，也是這次邀請的主要發起者之一。”
“子涵和我現在是路歸路，橋歸橋。用她來壓老子，你他喵的有完沒完！”
周蓬蒿的麵色突變咆哮了一句，然後用一種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了薛繼躍一眼。
薛繼躍攤攤手，很是無辜地搖搖頭，表示自己隻是不幸猜中，與這個電話那頭的人並無關聯。
“老薛，你說我去不去？”
“隨你。”
“給我個硬幣，或是參考？”
“不去。”薛繼躍白了一下眼睛道：“你小子天生反骨，我說去你肯定不去，我說不去，你肯定去。”
“所以你希望我去，你這個小狐狸是想我去做個了斷是吧？嗯，其實這基本也符合我的意願。對上這些個土狗，既來之則安之吧。”
周蓬蒿點點頭，在掛電話之前突然風向大轉地道：“好，我將準時赴約。”
對方被稱作土狗先是沉默了半晌，後來又莫名其妙地被答應了，趕緊掛掉了電話。這周蓬蒿前倨後恭，真是不按常規出牌，他是在遺憾自己想出來的若乾套路都沒用得上吧。
“對了，蓬蒿，你看到這兩則廣告了麼？”
薛繼躍把手中的電腦遞了過來，正是技嘉生物關於蝰蛇生物套裝和蓮花配飾的圖片，他不露聲色地道：“這個號稱國內龍頭的高科技公司卻在折騰這些小玩意，你覺得他們所圖為甚？”
“也許是為了跟風？蹭一把世界杯的熱度？”周蓬蒿很不自信地答道。
“答錯，扣十分！”
薛繼躍指了指周蓬蒿的腳後跟道：“你那兩個小玩意還在是吧？”說完之後，他並沒有在等待周蓬蒿的回答，而是在鍵盤上飛速地敲擊著：“你看，這是十三年前技嘉生物的前身若思生物的技術成果論文，其中有一項就是其他物種與人體的契合度分析，蝰蛇在他們的分析報告裡排名第一。”
“什麼意思？”
“說明他們是懂蝰蛇，知道它們的存在的。要是我沒有猜測錯的話，你腳後跟那玩意是他們當年先找到的，但是一直就不太配合他們。”薛繼躍眉頭緊皺地道：“後來不知道蝰蛇和他們達成了什麼合作的協議。”
“他們之間有過合作，你確定？”
“是的，這一點我十分肯定，七十一局當年的研究還是卓有成效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和他們一直合作的技嘉集團突然退出了這項成果的繼續研究，是技術上已經成熟了還是徹底失敗了不再繼續。也許這個給了我們答案！”薛繼躍手中的不是他物，正是從孫氏的船舶集團找到的日誌，薛繼躍打開到其中的某頁道：“這是國安局七十一局的第93號文件，大體是第七十一局終止了與幾家高科技公司的合作項目，其中包括孫氏集團。孫氏和技嘉本事風馬牛不相及，但是他們從事的卻是同一個項目，蓬蒿，你覺得是不是很奇怪？”
“蝰蛇項目的研究有官方的背景，這項目曾是國家主導的，但是後來被廢棄了...再然後？”
“再然後有人沒有放棄，答案就在你腳後跟！”薛繼躍很快地接過話茬，他的聲音很是壓抑地道：“他們之所以把技嘉集團本部遷到了天啟湖，又莫名其妙地推出了這個蝰蛇的運動係列，一方麵在試探國家的反應，一方麵就是為了你這兩個小玩意。這可能是他們為數不多，但是價值卓越的一個產品。”薛繼躍的麵色一黑，繼續輕聲道：“而和你小子走得太近，這也許也是我被襲擊的原因。”
你是說那個小太妹是技嘉找的演員？你調戲人家的時候是中了招？能不能再無恥一點？
周蓬蒿白了薛繼躍一眼，若有所悟地道：“讓我弄八大碗來本是為了轉移視線的，護士長也是你喊過來的，你之所以脫褲子放屁，其實並不想阻止這次鴻門宴，而是想跟我一起去！”
“他麼的，這也能猜到，逆向思維這麼酷的全天啟湖就你一個。”
“對了，你剛才說有四個凶神惡煞一般
的老頭跟你來談心。”周蓬蒿回頭問道。
“是的，他麼就像天龍八部裡的四大惡人，一個比一個凶惡。”
“是這幾個麼？”
周蓬蒿掏出手機指著裡麵的照片問道。
“神了，就他們幾個混蛋，老雖然老，但是挺能打的，我都嚇打尿了。”薛繼躍看著照片心有餘悸地點頭。
“現在這四個白癡跟著我，是我的保鏢，雇主是我，花錢的卻不知道是誰。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還可以讓他們和你再談一次心，反正是免費的，不用白不用。”周蓬蒿賤賤地一笑道。
“你他喵的能不能厚道一點，我也是你的人。”薛繼躍大手直揮，拒絕道：“智商高的人沒有朋友，情商高的沒有敵人，哥，你情商再高一點，對我的接納度應該可以再強一點。”
“帶YY去看我的春宮表演，我還沒有和你算賬。”
“那純粹就是一個誤會，我哪知道你小子的桃花這麼旺，天哪，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家夥，那可是你的師叔祖...”薛繼躍幽幽一歎正色道：“言歸正傳，我想和你一起去，是想做一個明白鬼，可懂？”
“可是你的身體...”周蓬蒿的聲音有些壓低，眼前的薛繼躍畢竟剛剛被四風給好好地給收拾了一頓。
“沒有問題！打不死一頭牛，但是絕對可以吹走一頭。”薛繼躍振了振胳膊，躍躍欲試地道：“我這種人活著，就是為了傳道受業解惑、找尋真相，否則，真的會被悶死。”
“雖然你是個累贅，但是我不嫌棄。一起去會會那個神秘的董事長吧，我也想知道這蝰蛇到底是天蛇人的寶貝還是人造的怪物。”
周蓬蒿也不廢話，直接道：“帶上你的錄音筆，出發！”
“錄音筆？好吧，有備無患。”薛繼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周蓬蒿的謹慎不無道理，他想了想，把微型IPAD也一同揣進了口袋。
周蓬蒿一臉訝異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那個大口袋能塞進多少東西。
這技嘉集團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以從它的兩任副總裁看出端倪，第一任顧福臨，和謝貝貝的死有關，是夏天海破案塔裡的重點關注對象；第二任顧福安，是搶走自己女朋友的紈絝大少。
周蓬蒿雖然答應了見麵的請求，可是並沒有立刻前去。按照常理他要把自己的行蹤放到破案塔裡，以防意外，前三層塔裡關聯的該集團信息有多條人命，他自己也是有所顧忌。
周蓬蒿還選擇了讓四風來接自己，讓他們守在鴻門宴出口之外，並且在技嘉的人到來之前在其內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確信沒有什麼可疑之物，這才放下心來。
天啟湖這一夜下了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雪，雖然雪量不大，但是卻把溫度給降低了不少。
即便是穿著厚厚的棉衣，還是能感覺到那凜冽的寒意。
兩個身材極好的女子走在雙湖公園旁的政法路大街上，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主。兩個人身著旗袍，凍得瑟瑟發抖，其中一個突然開口道：“子涵，你這次是不是玩得有些太大，有點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味道了。要知道這個任務是董佳那樣級彆的特工也沒有完成的，最後還弄了個精神分裂的後遺症。你眼下的這般操作不但那周蓬蒿看不懂，我也是看不懂。”
“正因為佳佳沒有成功，我才要堅持下去。她招募了我，給了我人生的意義和信仰，幫她完成夙願就是我以後的人生目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接近顧福安就是為了進入技嘉生物的核心層，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玄機，一舉解決掉她的病根。疏影姐，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您不用再勸了。”顏子涵正色道。
她瘦弱的身軀有些瑟瑟發抖，眼神卻是極其堅定。要是周蓬蒿看到顏子涵此刻的表情，說不定要嚇得喊出聲來。
成熟、內斂、瞻前顧後，這不是他熟悉的小辣椒，更不是普通人眼裡的那個拜金女孩。
寒風小雪之中的顏子涵眼神之中滿是堅毅。
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天空，本來還烏黑不見手指的夜晚，竟被這一道閃電照的一陣明亮。接著，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下雪天打雷？這個天氣，著實有些太怪異了！可以說在江南數十年都沒有見過一次。”被稱作疏影姐的人長歎一口氣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顏子涵也被這雷聲嚇了一跳，她有些驚恐地往單疏影這邊靠了靠，她本來就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平素的大大咧咧也是在保護自己。顧福安前些日子給了她一份從集團裡偷過來的絕密資料：周蓬蒿因為“竊取”技嘉生物的寶物蝰蛇和三眼天珠，已經被他們列入必殺的黑名單。
這個黑名單上的人包括林峰等六人，其餘五人都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周蓬蒿此刻依舊健在已經是個奇跡。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人，讓他不受傷害，也為了給董佳找到救命的法子，一向愛惜羽毛如同愛護自己生命的顏子涵接受了海上國安局進技嘉集團臥底的任務。為此，她成了湖大的現代潘金蓮，聲名一下子從萬人捧的校花到人人唾棄的蕩婦，她也在所不惜。一向紅撲撲的臉蛋上有一絲難以覺察的憂傷，她充滿堅持的表情，讓身邊女子的內心不由得為之一震。
半年之前，尚是大四學生的顏子涵在董佳的引薦之下加入了海上市的國安局，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初級菜鳥特工。
之所以被喚醒則是因為她現在是顧福安的女朋友，能夠觸及技嘉生物的核心機密，技嘉生物就是海上國安局和蘇省國安局監控的重中之重。
董佳人格分裂的症狀越發嚴重，已經不適合國安的工作，不明真相的蘇省國安局甚至一度在通緝她。
今天與顏子涵接洽的正是她的新上級：海上市國安局的行動處長單疏影。這個時機選擇也很巧：技嘉集團設下了專門招待周蓬蒿的“鴻門宴”。單疏影27、8歲出頭的年紀，作為當年蘇大的校花級彆的人物。她的容貌、身姿都是上上之選，並不弱於顏子涵，甚至，更多了一些成熟女子的風情。此刻的她站在子涵的身側，兩人就像是一對美麗的姐妹花，即便是在這樣的大雪之中，也是有不少人停下來側目而視。
她曾經短暫地和董佳共過事，由於地域相近，蘇省和海上市的國安局有過不少聯合行動，她們對七十一局的行動風格雖然不是了如指掌，但是也是知曉一二。無論是林峰的變節還是董佳的分裂人格都讓她唏噓不已，要知道那都是國安局精英中的精英啊，竟然都栽在了這神秘的技嘉集團手下。現在要核實的事情很多，第一步就是查清這裡麵的暗殺名單是不是屬實，技嘉集團還有哪些鮮為人知的違法犯罪行為，這些是他們要調查的重點。而選擇顏子涵作為自己的下線她心裡其實是沒有底的，這子涵是個菜鳥特工，而且性格大大咧咧風風火火，可董佳和她交易籌碼的誘惑力十足，這才改變了她的態度，接下來和顏子涵的這半年交往，她看到了子涵的另外一麵，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實際上性子卻是非常堅強。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人，她甚至不惜自汙，這一點太難得了。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目前是技嘉集團的太子爺顧福安心儀的對象。這個身份也太可遇而不可求了，簡直是睡覺被人投遞了枕頭，技嘉已經被國安總局盯上許久，可無論是七十一局還是海上局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契入點，顏子涵的出現，給了他們一絲曙光。
“抱歉，為了真相，為了打擊犯罪，看上去我在幫你，實際上是利用了你！”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顏子涵那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有一些愧疚，心中油然起一股保護的欲望。
眼前的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子已經承受了她這個年紀所不能承受的壓力，在心目中，她就像是自己的親妹妹一般，她看往她的目光飽含了溫暖與愧疚。單疏影疲倦地擦去額頭的汗水，拿出一個小瓶給顏子涵，輕聲道：“這個你帶著，要是情況不對，那就立即易容退出來。這是我的家傳之技，可以瞬間改變一個人的臉型，瓶底還有靛清草液，能夠漂染膚色，情況緊急的話稍微一裝扮，應該沒人能看出來。”
顏子涵鄭重地點點頭，將小瓶貼身放好道：“放心吧，疏影姐，人一旦選擇了一條道路，就意味著放棄了許多條道路，這個道理我是懂的。”
她深情地北望，視線的深處正是湖大的方向...
她輕輕對自己說了一句：“可惜，那段美好的生活回不去了...?”
雪夜之中，那裡空空蕩蕩的，再沒有周蓬蒿，再沒有當年的歡聲笑語，唯有自己和理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