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涵和趙小曼相繼以最快的速度閃過自己的身側,周蓬蒿的心一下子空了許多,像是生生被人剝離了某一種情緒,那裡麵有悲傷,甚至還有些輪回的味道。即便是有蝰蛇速度的加成,但是他依舊趕不上二人,夏天海更是不堪,這家夥雖然能勉強和自己打成平手,但是在阻攔顏子涵和趙小曼的過程中,卻被各自打了一掌,現在兩個腮邊都腫著,人也暈倒在地。
地上躺著的就像是一個腫脹的豬頭。
周蓬蒿朝著光亮的方向亦步亦趨地走了過去,這條道不僅窄如羊腸,甚至還有懸崖的凶險。
往下看去,竟然有一個莫名之高的峽穀。
就當他探出身子往下看的時候,一股冷冽的寒風卻忽然間席卷而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啊!”的一聲慘叫,周蓬蒿整個身軀被直接扇飛了出去,重重地撞擊在身後的懸崖峭壁之上,兩顆牙帶著血絲從他嘴裡吐了出來。額頭上還多了一個肉眼可見的三角符號。這符號和空中閃耀的紫色光雲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聯係,亮點在慢慢拚湊成型,串聯起來,竟然成了一個天爐鼎的模樣。小鼎慢悠悠地飛了過來,然後軟軟地落在周蓬蒿丹田處,一寸一寸地熨勻了想暴動而起的蝰蛇。
在它的撫慰之下,蝰蛇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額頭也不那麼疼了,那三角符號也在慢慢消弭,天爐鼎也隻剩下了腰間掛著的黑色小體。
周蓬蒿試探地摸了摸這小鼎,它像是有靈性一般,躍然半空之中,然後又輕輕落在他的手掌之中,竟然還在他的手心撓了撓。
“他喵的,我這是在夢中還是喝醉了?居然被一座小鼎給調戲了。”周蓬蒿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眼皮,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手裡正在逐漸變小在掌心跳舞的天爐鼎,心情無比震撼。
不一會兒,小鼎的形體已經慢慢消失,像是沾在手心的一滴墨水,已經乾涸了,然後再沒有了痕跡。
也不能說沒有痕跡,它在他的手心處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紫痕。
自己的這具身體就像是一個收容站,天爐鼎就像是這裡的老大哥,蝰蛇並不排斥它,甚至還會黏著它,它的能量巨大,它還可以穩穩地鎮壓天珠遺留下來的複製遺傳因子,甚至還在毒經內力的幫助之下,自己和它建立了某種聯係,周蓬蒿覺得自己的丹田之間充滿了能量,有些尷尬的是那男性特征凸顯,自這小鼎“蓋章”以來,自己的某部分居然...又...?生長出了好幾公分。
小鼎跟蝰蛇的選擇不一樣,它專攻下三路,蝰蛇的選擇從後跟到臂彎,現在就像是一個很好看的花臂紋身,平素的時候顏色很淡,並不顯山露水。而小鼎則一來便鑽入了周蓬蒿最為尷尬的位置,這如同金箍棒一般可以隨意縮小變大的玩意,再度顛覆了他的認知。
若這蝰蛇是天蛇星的保護神,天珠是天藍人的遺傳舍利,這小鼎又是何方神聖?地球人也沒多少人把它當成圖騰啊,石之軒石師就一直對它諱莫如深。
周蓬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若乾痕跡,心道我的身體是他喵的基地麼,誰都可以來占領一塊?短暫發飆之後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個機遇。
“天蛇星的護教蝰蛇已經認你為主,巨人舍利也出現了,我這等靈物出場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麼?集三方之所長,周蓬蒿你屬於超級得益的一方,怎麼還一驚一乍的,居然有排斥之心。”悶悶的像是鼓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蓬蒿回頭一看,卻看了個寂寞,身後自然是什麼人也沒有。
這聲音就像是從自己體內,準確地說,下半身發出來的。
“靈物?你不是石師的武器麼,哪裡來的靈性?還有,你什麼毛病,鑽人身體內作甚,還是如此尷...尬...的位置。”周蓬蒿滿頭黑線,原本以為這小鼎就是個飾物,此刻這詭異到了極點的一幕又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由得有些懵逼。
小鼎威脅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周蓬蒿,你少比比咧咧,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應該知道,天蛇人、天藍人和地球人三分地球的局麵其實是勉強維持了一份平衡,現在有外因介入,想要破壞這種平衡,汲取我們地球的靈氣,一場惡戰已經是蓄勢待發了。小子,你身上有慧根,天蛇星的護教蝰蛇和天藍人的遺傳天珠都不一例外地選擇了你,說明他們認為你能阻止這場地球浩劫,你就是所謂的天選之子!嗯,大家都選你應該是有道理的,我是偷個懶,勉勉強強地跟個風。你記住: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斯人說的就是你這個叼毛。你要是逃了,會遭到報應的。我們這些靈物不喜歡你們人類的彎彎繞繞,我們隻認死理,嗯,死理就是把人往死裡整的那種理。”向後邁腿的周蓬蒿聞言隻能把僵硬的腿又生生拖了回來。
當然,顏子涵和趙小曼的謎題遠沒有解開。若子涵是天藍人,董佳是天蛇人,那趙小曼又到底是誰?他們之間好像有著某種前世的糾葛,一直放不下解不開...
現在轉身離開,就是落跑,遠遠談不上華麗,好奇心十足的周蓬蒿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哪怕這種好奇心被恐懼給支配了大部分,他的眼皮在噗噗亂跳,當然最要命的是丹田,像是要爆炸似的。“小鼎,太熱了,我會不會原地爆炸?下...麵像是有一團火。”往旁邊走了幾步,周蓬蒿突然站定,眼神往下看著道:“我現在還是在是雙湖的內部麼?你到底是一座鼎呢還是其他什麼玩意?”
聞言,小鼎的聲音變得清脆了不少,與方才的老態龍鐘不同。“我去你喵的周蓬蒿,首先我不是玩意,其次你下麵有一團火,那是因為你在同時想著兩個女人,激發了那兩條淫蛇的火性,與老子無關。還有鼎爺友情提示你一句:你這小身板,一個都搞不定,還想著兩條美女蛇,你也夠活該的,這叫做被那什麼火反噬,懂了唄?你丫彆大驚小怪的,我的聲音發生變化,是因為你的身板雖然不強,但是裡麵的營養倒還算豐盛,怪不得天蛇星護教妖蛇會選擇你,一千多年了都不願意離開。我也充分吸收了這些營養,自然會返老還童,變得力量十足。”它得意洋洋也懶洋洋的聲音從周蓬蒿的丹田傳了過來。
聽說自己成了一鼎兩蛇的營養基地,周蓬蒿臉色有些發綠地道:“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小鼎,你能不能從我那裡出來,換個地方居住?”
小鼎拒絕道:“不行,我要代表日月星辰,看著你這個天選之子,不能犯倒反天罡的錯誤。”
周蓬蒿大駭道:“你的意思你要監視我的性...福生活?”
小鼎砸吧了一下嘴,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道:“不是監視,是監督。”
周蓬蒿被它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小鼎傲嬌地道:“大哥,彆磨嘰,既成事實了,就讓我清靜一點。順著東湖磚窯這條路你直接往下走,就能出去。還有,從這一刻開始,我拒絕回答你任何囉裡吧唧的問題,我可是一個有個性的靈物,再跟你這凡人嘰嘰歪歪下去,靈根估計要掉光了。”
周蓬蒿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道:“剛才出去的顏...兩個女子他們去了哪裡?我該如何阻止這場人類浩劫?”
小鼎在他丹田處抽了抽,卻沒有再回應他,臨了之前來了句沒頭腦的話:“已是諸神黃昏的狀態,各自還有最後一支舞蹈,這裡麵你應該起不了什麼作用吧,你享受你的生活即可,不用承受太多的責任。”
周蓬蒿順著它留在腦海裡的地圖,走了大約十分鐘的羊腸小道,像是又回到了地麵,那眼前的雙湖豁朗開朗。
外麵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般,他急不可耐地推開眼前的虛掩之簾,映入他眼簾是道紅木門,裡麵有一股濃烈的古木的味道。
周蓬蒿嗅了嗅鼻子,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麵還真是彆有乾坤。眼前就像是一個虛幻的時空,沒有人,牆壁上繪著奇怪的紋理,有幾分分裂開來的蓮花之態,然後又像是活了一般,這分開的花紋竟然慢慢聚攏,成為一幅完整的蓮花圖案。
煙霧繚繞,看上去什麼都沒有動,隻是那顏色在一直變幻,從紅色慢慢變淺,然後又慢慢地變得濃鬱,不再像是一幕壁畫,而像是一朵漂浮在空中的雲朵,逐漸縹緲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麵前不遠處的雲朵下方,那裡竟然是一條指頭般粗的紅、綠兩條小蛇,有些像自己手臂上的兩個“跟屁蟲”。
這就是所謂的天藍星和天蛇星的圖騰麼?怎麼會出現在同一幅畫卷之中?
周蓬蒿眉頭微皺,小鼎要告訴自己什麼呢?跟屁蟲蝰蛇和蓮花天珠之間有著什麼樣的聯係?他心潮澎湃的時候,身體裡的血液瞬間沸騰,腦門上的青筋暴突,已經呈現出了一種絕綠色。
綠色,我去,我是被誰給綠了麼?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這綠色還未消弭完畢,一股紅色也以同樣的速率在自己的身軀裡遊動起來。
好來不來,這倆跟屁蟲要作妖麼?
周蓬蒿頓時滿頭黑線。
雙湖以前可不是湖,是兩個有著千年傳承的窯廠。在張馬祥的治下被生生打通,然後挖地三尺成了兩條人工湖,原本是兩條死湖,不知道為什麼裡麵的水卻始終是清冽的,有地質學者來考察過,也是結論驚人:這裡的湖水和運河水係出同源。這他喵的有些扯遠了,這內湖和運河隔著好幾座城市呢,彼此之間又不通。當然,現今社會的專家可信度也不是那麼高,大夥都是當笑料來看的。
其實這種地理麵貌上的改變,在老天啟湖人的心目之中是不對的。據說天啟湖的這兩個磚窯,一個是公窯一個是私窯,在民間坊下有著公母之分,生生連通是亂調陰陽,破壞了大天啟的風水,是自招天譴的做派。自己現在的處境就是在遭遇天譴麼?不應該全城的人一起經曆麼?這玩意還興選代表?我他喵的又被選中了,我真是顧福安所謂的“天坑”麼?周蓬蒿手臂的紅、綠色在逐漸變淡,這兩貨像是約好了要脫離他的身體,這種剝離一般的痛感讓他齜牙咧嘴,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與此同時,牆壁上兩條小蛇也在慢慢蠕動,像是有了魂魄一般,那蠕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竟然是向著周蓬蒿的方向撲了過來。
“他喵的,又來兩條麼?彆過來,老子拒絕!”周蓬蒿下意識地抬手一擋。
然而,一道無形的巨大的力量阻擋住了他,像是被定風珠定住一般,讓他無法動彈分毫。
周蓬蒿愣住了!額頭冷汗直冒,這圖案不會要把自己給吃了吧!
“自己人,自己人!”周蓬蒿勉力地把自己的雙臂給抬了起來,空中那倆蝰蛇圖案像是噎住了一般,生生地凝住了,眼睛在滴溜滴溜地看著周蓬蒿。
這停滯也就數秒的時間,然後他們不管不顧地以更快的速度衝了過來,目標正是周蓬蒿高高舉起若投降狀態的雙臂。
他麼,又被“日”了,一陣鑽心的疼痛過去。
這下好了,對稱了!
兩個手臂一邊兩個跟皮蟲,成了標準的花臂。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這小蛇們給活活玩死。你們倒是有伴了,老子的日子卻是越來越拉胯了。
上麵布滿了小蛇,下麵還住著個多事的小鼎,這他喵的叫做什麼事?被玩壞的周蓬蒿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
此刻,熬不住的小鼎終於說話了:“彆緊張,周蓬蒿,這是幻覺。你看清楚,你的手臂還是兩條蝰蛇。”
周蓬蒿無奈地哭訴道:“既然是幻覺?那我為什麼像是分娩一般地疼?”
小鼎賤賤地道:“那是因為天蛇星人比較蠢,進化就是一加一地硬塞,所以它們每次進化你都會痛苦。”
硬塞,的確是這種感覺!等一下,進化?又是什麼鬼?
周蓬蒿的臂彎間紅綠之色大盛,他定睛一看,手臂處確實不是四條,剛剛的幻覺已經消失,又變回了原先的兩條,隻是這小蛇的體積好像大了不少,自己就像是紋了個超級大花臂一般。
變大的蝰蛇像是被這小鼎的話給激怒了,他們順著自己的身體向下快速地移去,這是要掐架麼?
小鼎還在繼續挑釁:“兩條小蚯蚓,來,給爺爺做個馬殺雞。”
“雞你妹!”
“砰砰砰!”周蓬蒿的體內像是有一汪雙湖似的,現在有很多人一起朝著湖麵在扔石頭。咚咚咚作響,雖然不那麼痛苦,但是周蓬蒿也是不堪其擾,他雖然是宿主,但是這個宿主當得足夠窩囊,就像是一個收不到房租的房東,總被那惡棍房客們欺負。
這時,一道女子聲音突然在方才蝰蛇移動的牆壁間響起。“是那破鼎把你帶進來的麼?這個混賬。”
這是幻覺?回聲?
還是啥天外來客的金屬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周蓬蒿朝後連退數步,再度凝目掃了一眼四周,卻是什麼人也沒有!
被這幾個有靈性的東西給折騰到幻聽了?周蓬蒿腦中剛升起這個念頭,那道聲音卻是再次響起。
聲音極其尖銳刺耳,像是在直擊靈魂:“小子,你把蝰蛇定在空中作甚?你是來挑釁的麼?咦,不對,這是幻影,它們竟然進入了你的身軀,什麼鬼,天蛇星的圖騰居然選擇你這麼個呆瓜,這兩貨是瞎了麼?”
這話讓周蓬蒿一臉的豬肝紅。
要不是對方實力不清楚,他幾乎就要當場發飆。
“咦,天藍人的蓮花天珠怎麼也跟著動了?也是你的鬼吧?你究竟是一個什麼鬼?”
“我是什麼鬼?你他喵的人影都沒有,你問我是什麼鬼?”周蓬蒿愣住,內心OS不已:“我手腕裡那蓮花天珠不是給了顧清了麼?”
“顧清?這個名字很熟悉。”像是聽到了周蓬蒿的腹語,
女聲沉寂了一瞬,讓人難受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滋滋”的回聲道:“不對,我肯定你不是當初那人,你到底是誰?這破鼎是不是喝了假酒了,什麼牛鬼蛇神都往我這裡帶?”
這小鼎,蝰蛇,天珠之間有著異常緊密的聯係?這女子像是對他們都很熟稔的樣子。
雙湖的氣氛也詭異得有些離譜,他們都是天外之物麼?這裡是地球人與這些鬼東西的分界?是他們說的那個自由之門?周蓬蒿雖然聽的是滿頭霧水,但是也在慢慢地捋清線索。他不是一個無腦之人,麵對困難的時候也不會第一時間選擇退縮。
這時,神秘的女子聲音又凝滯了一下,像是克服了啥障礙一般,驚訝地道:“天蛇星護教蝰蛇的母體竟然都集中在你身上,還與你進行了血脈融合。這倆傻缺居然認你為主,你身上難道有那個族的血?人類,你快點過來,讓我抽點血出來看看?”
周蓬蒿很是排斥地道:“我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