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一乾笑道:“嘿嘿,大家就是好奇。”
“好奇什麼?”她驟然一驚:“你該不會告訴他們,我是假戾王?”
燕十一忙道:“你不能光怨我,誰讓你把官吏都拘起來寫商律,是他們傳出去的。”
錦歲捂臉,趕緊把窗戶關嚴實,怎麼辦?之前說好了的,戾王乾的丟人事,跟我季歲有什麼關係?
季歲乾的丟人事,跟我淩錦歲有什麼關係?
現在好了,馬甲一層層被扒,大家都知道季姑娘是假戾王了!
錦歲後悔不已,早知道以前就不那麼狂了!拿著戾王的身份牌為所欲為,現在好了,真成馬戲團的猴子了,走一哪都被人圍觀。
她痛心疾首地道:“他們是怎麼罵我的?”
燕十一才要開口,她又道:“等一下!我做一下心理建樹……好了,你說吧!我不玻璃心,罵得多難聽我都受著!”
燕十一小聲說:“他們說,你肯定嫁不出去!”
錦歲怔了一下:“還有呢?”
“沒了。”
她眨眨眼睛:“你確定?本姑娘乾了那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到他們口中,就這一句?”
燕十一驚道:“對一個姑娘家來說,這還不算嚴重嗎?”
錦歲無語地道:“我詛咒你一輩子吃不到甜番茄,隻能吃酸番茄。”
燕十一:“……這算什麼詛咒?我都快吃膩番茄了,不吃也成啊!”
錦歲:“所以嫁不出去算什麼罵人?
特娘的,我火燒韃子、殺鄭芸、戲欽差、闖北疆、建邊城,到你們這些士族子弟口中,一個女人乾出這些事,也就是一句‘肯定嫁不出去’?”
燕十一搞不清她在生什麼氣?反正她很生氣,燕十一也不敢再說什麼,覺得自己受了無妄之災。
誰讓你那麼囂張,把官吏都拘起來乾活。要不然我說假戾王是季姑娘,彆人還不信呢!
錦歲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學院建好,讓底層女子能夠學得一技之長,能自立更生。
讓男人不再以‘嫁不出去’做為對女人的詛咒。
嗬,我嫁不出去更好!
燕十一把她送到燕州城外,誠懇地道:“你什麼時候有空說一聲,我快馬去接你來我家。”
錦歲看一眼燕州城,怎麼看怎麼煩,手一揮:“不來了!你有事來找我就行了。”
走出燕州界,看到我們屯田營的將士帶著百姓開荒的田地,她的心情才好起來。
問車外的黑虎:“你的婚房準備好了嗎?”
黑虎又在那戳手指頭:“準備好了,二月二就辦喜酒。”
錦歲又扭頭看向寒星,她還啥也沒說呢,寒星已經雙頰飛紅。
她輕歎一聲,算了,反正十二娘還小嘛,年輕人多談幾年戀愛再結婚也好。
半路的時候碰到從海邊回來的劉校尉,拉了幾十車的海鹽、海魚往燕州城送。
看到寒星、黑虎劉校尉那個激動啊!他帶領一批流民去海邊建基地,過年都沒回來。
幾乎是熱淚盈眶,以為車上坐的是顧長蕭,忙下車要來行禮。
黑虎笑道:“車上季老大。”
“季老大?”
錦歲伸頭,劉校尉忙低頭不敢看,竟然是女眷!黑虎真是的,也不說清楚,是王爺的嬌客嗎?
結果就聽錦歲笑嘻嘻地道:“劉校尉,好久不見!瞧你這陣勢,看來基地建得不錯嘛!怎麼你親自送貨?”
劉校尉怔了怔,有點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錦歲,接著哎喲一聲:“老天爺啊!這是,這是……”
“季老大!”
劉校尉趴到錦歲車頭上,哭了起來。
一些屯田營的老兵,同樣跑過來圍著馬車哭,不知道的還以為錦歲死在車上了呢!
她隻好下車一個個安慰、道歉,並且說有空去基地看他們,才把這些哭唧唧的老爺們安慰好。
錦歲回頭看一眼已經看不到的燕州城,切,任你們怎麼看輕本姑娘,隻要這些人敬重我就行了。
劉校尉很認真地跟錦歲解釋,好像她還是戾王一樣。
他隻是順帶送這批貨,跟燕家管事約好了見麵商議出海貨物的事。基地沒有海船,有一批貨物要走燕家的海船帶出去。
他又趁機向錦歲報告,基地那邊已經有了三萬多民眾,儼然發展成一個小鎮。
除了鹽田和淺海養殖、出海打漁之外,也開墾了田地。
還有幾個小島上建了魚油作坊,專門負責熬魚油,但要拉到邊城去裝瓶,程大人對基地那邊很重視。
這一聊到好,兩支隊伍就在路邊聊了大半個時辰,最後還是錦歲怕耽誤劉校尉的事。
才約好他們近回邊城時再繼續聊,好笑的是劉校尉跟淩爺爺一樣有執念,提醒錦歲:“是力大無窮城!”
這些邊城的老人老部下,對咱們新城的名字很重視啊!也是,看著曾經荒蕪的邊營,變成今日的模樣,他們比任何人都驕傲。
黑虎也想去基地看看:“等成了親我要帶寶珠一起去,她說她還沒看過海。”
看到邊城的時候,已近黃昏,夕陽將城牆染紅,遠遠看上去,真得很像一座銅澆鐵築的城池。
比起老舊滄桑的燕州城,我們邊城就是大氣磅礴,道路四通八達,這是一座無限擴張,朝氣蓬勃的城市。
身後傳來密集的馬蹄聲,錦歲以為是劉校尉追了回來,回頭一看,是跟著顧長蕭去接難民的親衛。
“季姑娘,王爺讓您看看這個。”
那是一本有些破損的《三十六計》,但書邊上,印了‘戾大無窮王’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