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2)

池水冰寒,池子邊緣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徹骨的寒冷從四麵八方向著沈江霖襲來。

沈江霖並不會水,跳進池塘後的那一瞬就後悔了,極端的恐慌中四肢掙紮著想浮起來,但是這一掙紮隻讓人更加口鼻灌水,混亂混沌成一片,再加上他身著厚實棉衣,吸飽水之後更是將人整個往下拖,隻是一會兒,他便感覺到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沒了掙紮的力道,往著池底沉去。

岸上的丫鬟婆子們亂作一團,王嬤嬤倒是想不管不顧地往裡跳,可是她自己本就不會水,跳進去也是枉然,被人攔著不讓衝進去;身邊帶著的一個小廝和一個小丫鬟更是不知所措,隻知道哭哭啼啼,慌得跟無頭蒼蠅似的。

這裡是內院,普通小廝和管事的成年男子無事根本不容許進來,魏氏身邊倒是有兩個丫鬟婆子會泅水,但是此刻天寒地凍的,天上還飄著雪,好端端的人往冰水裡跳,出來半條命都沒了,所以此刻隻推說都不會水,你推我嚷的,讓小丫頭們趕緊到外院叫人過來。

等到叫來兩個會水的管事,沈江霖已經徹底沉入了水底,將人救起來的時候,臉色已是慘白,胸口一點起伏都沒有了,兩個管事按了幾下沈江霖的肚子,又將人倒轉過來想看看能不能將水控出來,結果水是從耳鼻口中流出來了一些,但是整個人卻依舊軟趴趴的沒有絲毫反應。

兩個管事對視了一眼,心知已經是回天乏術了,隻能對著魏氏跪下請罪。

聞訊趕來的徐姨娘身子一軟,連哭都哭不出來,攢著最後一點力氣,手腳並用地爬過來,摟著兒子的頭,嗓子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似的,停了好幾息才“哇”地一聲喊叫了出來。

魏氏有心想過去看看,心裡正也慌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徐姨娘卻是瘋了似的要衝著魏氏撞過來,若不是被一群丫鬟婆子攔著,這下撞過去,鐵定能將魏氏撞個人仰馬翻。

雖被人攔著,但是徐姨娘嘴巴可沒閒著,來的一路上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跑的發髻都亂了也不管了,心裡一心認定了是魏氏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這可是她僅有的唯一的兒子啊!

霖哥兒從她肚子裡爬出來,打小身子就骨弱,剛生下來的時候小貓那般一點點大,晚上也睡不踏實,一放下來就要哭,她和王嬤嬤兩個人整夜整夜輪流抱著走動哄著睡,那段時間是真的難熬。

三翻六坐七滾八爬,長到周歲會走路,會喊人,喜得她眼淚汪汪的,等到了三歲才長結實了,結果魏氏又說要接過去她這個嫡母來教養。

徐姨娘自然不舍得,可是跟著她一個姨娘又有什麼好前程?身邊人都勸她要識好歹,就是心裡在滴血,也得含著笑把兒子送過去。

平日裡借著請安看上兒子兩眼,起初兒子看到自己就要哭要抱,漸漸的倒是隻認魏氏這個嫡母了,心裡再痛,徐姨娘想著認嫡母本就不錯,讓嫡母多幾分憐惜,也算是兒子長大後多兩分保障。

可誰知道,誰知道,昨兒個還好端端一個人,今天就直挺挺躺那裡了,這讓徐姨娘如何能承受得住?

徐姨娘頭一次失了尊卑也失了理智,對著魏氏就大喊大叫起來:“是你!你害死了霖哥兒!不就是一塊勞什子玉佩麼,值當什麼?要這麼逼一個孩子?現在他死了,你滿意了?你滿意了?!”

魏氏何時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氣的一個倒仰,本就因為沈江霖之死而愧疚萬分的魏氏,被一個姨娘這麼罵,隻能收了怯意,硬挺著腰板回敬道:“是他自己要跳池塘的,我隻多說了他兩句還管教不得了?我是他嫡母,他本就該敬我尊我,偷了玉佩還抵死不承認,還敢跳水,如今這局麵,隻能怪他自己命薄,沒人要害他,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就是告到老爺那邊,也是如此!”

魏氏越說越覺得自己沒錯,又想到沈江霖竟就這麼死了,心裡也是密密麻麻一陣煩亂難受。

徐姨娘委頓在地,一隻鞋子在掙紮間都被踩掉了,臉上眼淚鼻涕一大把,她也不管,一屁股坐在沈江霖旁邊哭聲淒厲:“我的霖哥兒啊,你睜開眼啊,再看一眼姨娘啊!怎麼就不把我給一起帶了去啊!這世道不容人活了,乾脆我今天一塊抹脖子去了乾淨了吧!”

說著竟是掙著要站起來,也要往池塘裡跳,唬的眾人忙不迭地圍著攔住。

魏氏被噎地隻差當場昏過去。

但是畢竟死了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和她朝夕相處了七年的孩子,就是再大的仇怨,此刻也隻能任由徐姨娘去發泄了。

也就在一片慌亂之際,沈江霖突然“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水,然後又重重咳嗽了兩聲,才再次倒了回去。

但是這次,人有了呼吸。

徐姨娘和魏氏都被這個新的變故給驚到了,還是旁邊人提了一句“要不要把二少爺抬回房裡去?”

眾人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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