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直接讓人將沈江霖抬到了自己院子了,要親自照顧,她是再也不放心將孩子交給魏氏了。
魏氏此刻也不想沾手關於沈江霖的任何事,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著身邊人點點頭允了。
在人被抬走的時候,所有人都沒發現,沈江霖睜開過一次眼,有些驚恐茫然地看著身邊的一群人,然後又緊緊地閉上了眼,仿佛是不可置信。
沈江霖原以為自己是飛機失事掉進了下方的海域裡,被人打撈救起,可是睜眼一看,身邊卻根本不是什麼醫護救援人員,全都身穿古人的服飾,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吵作一團。
自己這是,跑到古裝劇劇場了?
到底什麼情況?
想要思索一番,奈何這具身體已到極限,下一秒就暈了過去,人事不知
,隻任人擺弄。
徐姨娘含著淚讓人給沈江霖除了濕透的衣裳,用熱布巾子給他擦了一遍,王嬤嬤將能找到的幾個湯婆子都灌了熱水放在床上的褥子裡暖被,等沈江霖迷迷瞪瞪再次躺回床上的時候,他心底舒服地喟歎了一聲——終於身上不再是冷冰冰黏糊糊的了。
從頭到尾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沈江霖其實已經再次悠悠轉醒,但是這回他的意識清醒過來後,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他的腦海裡充斥著兩股記憶,等接受完了記憶,他才知道自己這是穿越了!
柏拉圖說人的靈魂和肉、體是可以分離的,靈魂才能成就真正的不朽,沈江霖研究了這麼多年的哲學,從來不曾想過,今日自己卻是成為了驗證這個理論的人。
沈江霖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一陣,怕被人發現端倪,眼睛仍舊閉著,耳朵周邊的聲音卻是越發的真切了。
他感覺到有人進來搭了他的脈,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喂他吃藥,一邊喂一邊絮絮叨叨地埋怨:“今日還好是我來了,否則就要被她給你害死了!我定要把這個事情告訴老爺,讓他給我們娘兩個作主!”
王嬤嬤聽了,捧著藥碗的手一頓,想了想還是低聲勸道:“夫人也沒苛刻過二少爺,今兒個的事情已經鬨得夠大的了,姨娘你還是消停些吧,如今您是將二少爺挪回到自己院子裡來了,往後您再想把二少爺送回主院,恐怕就要費一番功夫了。”
王嬤嬤雖是膽小,人卻精明,在榮安侯府當了這麼多年差,又和魏氏經常接觸,對魏氏的性子還是有三分了解的。
這是沈江霖身邊的奶嬤嬤,是當初老夫人賞下來的人,縱然徐姨娘身份是半個主子,對王嬤嬤的話她卻是聽的。
徐姨娘聽罷,心裡其實早就已經開始後悔剛剛自己的衝動了,隻是在下人麵前還端著點做主子的派頭硬撐罷了,如今被王嬤嬤這般一說破,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秀美的麵龐上閃過焦急。
耐下性子終於給兒子細心喂完了藥,再用絹帕擦了擦嘴巴,徐姨娘這才拉著王嬤嬤在一旁的八仙桌邊坐下,急急問道:“王嬤嬤,這是什麼話?當初是她說的要好好教養孩子,才把我的心肝肉給剜了去,雖是今天這事實在鬨得不像樣,但我說句難聽的,夫人恐怕也不是很會教養孩子吧?如今就這樣撂開手,恐怕老爺也不能夠答應。”
徐姨娘嘴硬,自己給自己找著理由,心裡卻又慌得跟什麼似的。
王嬤嬤是經事人,早就把裡麵的枝枝節節都和徐姨娘講了,徐姨娘縱是心裡再對魏夫人有意見,也明白今兒個這事,魏夫人錯了六分,那她兒子也有四分不對。
不管東西拿了沒拿,夫人罵了也沒多做責罰,認了就是了,作什麼尋死覓活的,氣性這般大啊。
“剛剛就想勸姨娘不要把孩子接回自己院子裡來,夫人的臉色當時已經很是不好看了,若是抬到主院那邊去,夫人接手照看,後麵自然還是夫人教養。現如今,倒是正好給夫人丟開手的理由了。”
王嬤嬤有心想說,這樣會尋死覓活的孩子可不好帶,今天是救回來了,萬一下次呢?說話輕了重了都不行,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沒機會還想著把霖哥兒攆走呢,徐姨娘還硬生生要給人話頭拿捏。
王嬤嬤犯愁地看著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沈江霖,重重歎了口氣:親娘是個腦瓜子不靈泛的,嫡母經了這回恐怕也是怕了,這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