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野聽到門口的聲音,雙眼通紅地扭頭。
他隻掃一眼,也沒認出門口的解遇,一邊叫著薑遙淺,一邊直接抱住她,快步朝那間關著的門走去,“嘭”的一腳踢開門。
孫小光沒看出解遇臉上有什麼表情,又扭回頭,盯著那門口,嘴裡小聲著:“臥槽,這到底什麼事?”
房間裡,陸林野把薑遙淺放在床上,捧著她的臉急聲道:“聽我說,寶寶,你聽我說,我跟她沒有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
“她什麼都不是!”
薑遙淺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絕望了,發瘋了,恨到神智混沌,側開一口就狠狠咬住了陸林野的手指,咬進肉裡,磕進骨頭裡,嘗到血腥味,嘗到鹹澀味,鮮紅的血染上淺白的唇。
愛人千萬彆愛太滿。
一經錯彆,愛已入骨,病入膏肓,什麼都不由己。
除了心臟,陸林野根本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了,他抖著嗓子哄著,拚命地懇求著:“信我好不好,就信一次好不好,所有的事我都會解決的,很快就都解決了。”
他怕了,突然低頭吻向薑遙淺發散的瞳孔。
薑遙淺猛地閉上眼,側過頭,惡心感壓過痛感,洶湧而至,徹底淹沒了她,撞散了她所有的力氣。
太痛了,太恨了,太累了。
再也撐不住了。
那用儘力氣緊咬的牙齒突然一鬆,拚命掙紮的軀體也跟著癱軟了下來。
“寶寶!”
陸林野看到薑遙淺閉眼毫無知覺的樣子,又急又慌,趕緊又抱起薑遙淺,猛地跑出房間,朝外衝去。
門口的孫小光跟羅梅立刻後退讓開。
解遇身形未動,視線卻跟了出去。
被抱在男人懷裡的軟軟的身體,慘白的麵孔上,那雙清淡的眼緊閉,眉睫漆黑,嘴唇上染著鮮烈的血紅。
一頭烏黑長長發,全部垂下來,在那雙臂彎下搖搖晃蕩,轉瞬間就消失在視線裡。
畫麵卻已經被鐫刻進某個地方。
就像——
那個窄長的昏暗小巷。
“喂,你怎麼了?要給你報警嗎?”
警惕又充滿防備的雙眼,手還放在口袋裡緊緊攥著什麼。
應該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再努力克製掩飾,臉也是白的。
跟之前那些能跟男的一起朝他揮棍子的女的完全不一樣。
卻依舊惹人煩。
最好快點滾。
他還沒打夠。
結果她竟然還敢走過來,還蹲下來遞給他幾張卷在一起粘著濕印子的錢。
她指了指他的空書包,“你的錢是不是被彆人搶了?這個錢給你,你快去買點藥擦擦藥傷口吧,下次不要一個人走這條路了,這邊不安全。”
“......”
原來是個傻子。
眼神還不好。
還有——
學校大操場的講台上,還是她,穿著校服,背挺得筆直,通紅的晨光從後麵籠罩住她。
底下一片學生老師。
很多人對著她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聽說是早戀被抓到了。
好學生也不學好。
她的表情卻淡然平靜,目光直視前方,聲音十分清冷、字正腔圓地當著全校的麵讀檢討。
“早戀是不對的。”
“希望同學們一定不要跟我學。”
“因為,我即使早戀,成績也不會後退。”
“但是,你們不一定。”
很認真的神情語氣。
好拽好拽的樣子。
......
孫小光伸著頭看外麵沒人影,終於叫了起來:“那男的誰啊,臥槽,不會就是那個什麼前男友吧?姐這是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看剛剛那樣子簡直是要生生要咬下他一塊肉啊。
孫小光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目光有些同情地看向解遇。
這特麼都是什麼事啊。
他哥難得開竅,他容易嘛他。
解遇一直垂著眼,眼睛微眯,仿佛在認真思索著什麼。
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
特古怪。
孫小光想了想,開口:“哥......受刺激了?”
他安慰著:“哎,怕什麼,不他麼就是一個前男友嘛,看姐這樣子我打包票他們肯定成不了,我看咱正好可以在這時候趁虛而入,直接——”
孫小光突然停住,“哥......你怎麼這麼看我?”
盯著他瞧也就罷了,竟然還他麼朝他笑了一下。
草,簡直讓人心裡瘮得慌啊。
解遇懶懶地收回視線,整個人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眉間冷傲清峭,一字一句地說著:“你說的對。”
很對。
他有病一直憋著。
*
醫院裡,薑遙淺躺上床上閉眼安靜地睡著。
陸林野坐在床邊,雙手抵在額頭上,手指上的傷口血已經止住凝固,暗紅色的一大塊。
他眉眼深沉地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嘴唇抿成鋒利平直的一根線。
病房門被敲了敲,一個護士推門進來,放下藥單。
她看到陸林野手上的傷口,禁不住開口:“你這手也去處理一下吧,防止感染發炎了。”
陸林野依舊坐著沒動。
護士掃了一兩眼,搖搖頭,隻能出去。
拔針的時候,薑遙淺睜開了眼。
陸林野的身體立刻一動,卻在下一秒又停住。
他現在一個字不敢說,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他怕刺激到她。
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