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淺不知有沒有懂,她的臉上依舊平淡沉靜,看不出什麼反應,隻是道:“解遇,你喝醉了。”
解遇聽了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終於不再說話。
薑遙淺扶著解遇上了樓。
開門,打開燈。
薑遙淺一開始站門口沒進去。
解遇也沒管她,自己進去後直接走向沙發,然後整個人摔進去,沒了動靜。
過了一會,薑遙淺還是忍不住走了進來。
解遇閉著眼躺在沙發上,微微皺了一些眉,臉色在燈光下顯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白色。
她知道他喝得有些過了,所以才無法不擔心。
“解遇,是不是胃疼?”薑遙淺看著他的臉色問道。
解遇閉著眼動了幾下唇,聲音太低,薑遙淺沒能聽清。
她彎下腰,剛要湊近一點,下一秒,整個人便被一把扯了下來。
薑遙淺渾身僵硬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解遇的另一隻手已經遊離上來,用力按住她,然後睜開眼,笑著低聲開口:“我說,你是不是真傻?”
又問:“現在知道怕了嗎?”
薑遙淺一動不動,幾秒後,還是那句話:“解遇,你喝醉了。”
“知道我喝醉了,你還敢跟上來?”
解遇的聲音更低,也更曖昧:“你是太遲鈍,還是膽子太大?”
他慢慢把唇湊到薑遙淺的耳旁,聲音粘在溫熱的氣息裡,然後快速地鑽進她的耳膜裡:“你不知道喝了酒的男人......”
“比較容易失控?”
薑遙淺沉默,最後似乎想了一下,挺認真地開口:“解遇,我隻是比較信任你。”
解遇還沒從這句話中反應過來。
薑遙淺突然又說道:“你剛剛抓疼我了。”
解遇手上的力氣下意識一鬆,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反應,薑遙淺已經迅速從他身上起來,然後後退站到一邊。
解遇:“......”
安靜了一會。
解遇整個人重新懶懶地躺靠在沙發裡,長手長腳地占滿了沙發,他歪著頭看著薑遙淺,露出那種似笑非笑:“詐我?嗯?”
“知道我會心疼你?”
他的眼神好像變得柔軟,又帶些慵懶的露骨與挑逗。
薑遙淺撇開眼問他:“想喝水嗎?”
解遇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依舊看著她。
薑遙淺便走到冰箱前,從裡麵給他拿了一瓶水,再走回來遞給他。
解遇看了眼那瓶水,沒動,說道:“沒力氣,你喂我?”
薑遙淺沒什麼反應地低頭擰開瓶蓋,把水喂到他唇邊。
解遇大概是沒料到薑遙淺真會照做,眼裡露出驚愣與意外,很快又垂下眼遮蓋住。
一個人為什麼能有這麼溫柔的一麵,又能有那麼心狠的一麵?
多奇妙,所以才能讓他栽得這麼徹底,是嗎?
喂完了水,薑遙淺看著沙發上有些出神的人,開口問他:“真喝醉了?”
解遇抬起眼:“醉了會怎麼樣,沒醉會怎麼樣?”
薑遙淺平靜道:“醉了我會扶著你去洗漱,沒醉你就自已來。”
解遇“哦”了一聲,手腳一垂:“那就醉了。”
“......”
薑遙淺並沒說什麼,真就扶著他進了洗浴間。
解遇盯著浴鏡裡的人,眼睛眨也不眨。
看著她把擠好牙膏,把牙刷搭在杯子上,然後再拿過毛巾打濕水,遞過來。
看到解遇不動,薑遙淺又問:“需要我給你擦?”
應該是促狹,可她的表情太過平靜,真的隻有平靜與認真。
解遇的一隻手慢慢撐在深暗色的池台上,然後朝她低過頭、偏過臉。
促狹可以,一時的心軟也行,他都樂意。
燈光下的男人,眼裡就算帶著醉意,依舊不減他眉眼上的淩厲冷硬感,此刻的樣子,卻像刻意收起了爪牙,露出他最柔軟溫順的一麵。
薑遙淺抬起手,安靜地給他擦臉,然後看著他朝她靠得越來越近,最後把臉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身高上的差異,讓他的姿勢不太舒服,話說得也帶著幾分慢吞吞。
“我們就一直這樣好不好?”
一直這樣。
像孫小光他們那樣,吵吵鬨鬨,沒關係,就隻是吵吵鬨鬨。
“彆說分手,我難受。”
他的話軟軟的,不再夾著一丁點兒的刺,像是要把他所有的脆弱都展現出來。
告訴她,他可以放軟,他也可以低頭。
“......”
過了好一會,薑遙淺才終於張開了口:“解遇,對不起。”
她知道她應該順勢走下這個台階,然後重歸於好,之後便好像又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風平浪靜。
或許她應該這樣。
可她真的怕了。
是的,怕了。不僅是怕他,也是怕自己。
她是真的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再有一次,她還能活嗎?
這就是拒絕了。
解遇慢慢站直了身體,抬起頭,盯著薑遙淺。
那是一種情感太多的、複雜到讓人幾乎不忍直視的眼神:“我就差到這個地步嗎?”
把心掏給你也沒用?
“還是,其實我是什麼樣都沒關係?”
永遠不會是你喜歡的類型,不會是你喜歡的那種人。
薑遙淺垂下眼,刺白的光打在兩排睫毛上,留下冷漠的陰影:“或許......隻是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