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還是特彆特彆安靜的那種,如果不是通話時間一直在走動,薑遙淺都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打通。
過了一會。
“不錯,長出息了。”
“學會騙我了。”
很冰冷的聲音,冷到鑽入人的耳膜,再直往骨頭裡刺。
薑遙淺隻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心裡更是格外的不適。
這短短的一會,薑遙淺的心裡已經滾過很多想法,最終隻是輕聲開口:“解遇,你能不能信任我一點?”
哪怕一點點?
電話裡的人冷冷說道:“嗯,我也想。”
“你行嗎?”
依舊是冷刺刺的聲音,隻是這次更添加上了幾絲隱約的譏諷。
薑遙淺隻覺得心頭一涼,嘴裡的話就已經出了口:“解遇,不論你信不信,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但其實哪怕我提前知道,可能我也並不願意跟你說,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我怕你多想,怕你去猜疑,怕你又會像現在這樣不高興。”
“解遇,我隻是在怕你。”
你明不明白?
一口氣把話都說完,薑遙淺終於把心口的那一口悶氣送了出去。
她也會覺得喘不過氣。
她也對現在時不時就宛如驚弓之鳥的自己感到悲哀。
薑遙淺本以為隨著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越來越了解,他們的相處總會變得容易些,卻發現她似乎太天真,他依舊專橫霸道,甚至更加狹隘多疑。
或許,有些東西真的是天生的,根本不可能改變。
電話裡的解遇靜靜地聽著,而後終於冷笑出聲:“薑遙淺,你挺會倒打一耙。”
“我看我就是對你太好,太慣著你了!”
他的聲音猛然暴怒,似乎還在狠狠地咬牙切齒。
又是這樣。
薑遙淺覺得嗓子開始乾堵,然後眼眶也跟著脹熱,那種比以往更深的難受與無力感再次籠罩住她的心頭。
他真的喜歡她嗎?難道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嗎?
極度的霸道與極強的控製欲。
“解遇,難道你就不覺得你這樣有些不太正常嗎?”她顫著聲音問出來。
“薑遙淺,我勸你彆再繼續惹我。”
“地址給我。”
薑遙淺沒出聲,像是要與他無聲地拉鋸著。
他的聲音頓時更硬冷:“你不說,信不信我有的是辦法查得到?”
“......”
薑遙淺信。
她當然信。
“好,我發給你。”
薑遙淺閉著眼,開了口,那一瞬心裡的感覺......
真的已經說不出到底是失望還是絕望了。
電話掛斷。
薑遙淺發了地址,然後就像木偶人一樣地靜靜地坐著、等著,仿佛無知無覺。
門被刷開,劉娜回來了。
不知發生了什麼,她的情緒跟去吃飯時的天差地彆,整個人低頭耷腦地走進來,聲音也懨懨的。
“淺淺姐,我給你打包了飯。”
說完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就躺在了床上,背對著薑遙淺。
屋裡多了一個人,卻似乎變得更加安靜。
你有心事,我也有。
過了一會。
“淺淺姐。”
劉娜輕聲地開口道:“我跟老大表白了。”
“他說隻把我當小妹妹。”
她說到這,終於轉過身,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再看看薑遙淺的,忍不住紅著眼眶說著:“不就小了一點嗎?我也沒那麼差吧。”
薑遙淺:“......”
*
夕陽塗抹半空,正是揮揮灑灑時,薑遙淺手裡的手機終於震動了一聲。
【你下來,或者,我上去。】
多麼簡單乾脆的一句話,卻仿佛已經把他的氣性詮釋到最佳。
薑遙淺看看旁邊已經呼吸平穩的劉娜,靜坐兩秒,終於起身,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
傍晚時分,炎熱的天氣依舊餘熱未消,被暴曬了一天的水泥地麵不斷地往外散發著熱氣。
解遇的車就停在酒店樓下。
明明很熱的天氣,薑遙淺的心裡卻像寒風刮過般的冷颼颼。
薑遙淺輕輕地吸一口氣,走過去,低著頭拉開車門。
車裡的冷氣打得很足,車門一開,冷氣直往外冒。
薑遙淺默默地坐進車裡,然後一直低頭安靜著。
“怎麼?怕到連看我都不敢?”
很冷嘲的一道聲音。
薑遙淺抬起頭,看向解遇。
預料中的樣子。
怒火未消的眉眼,鋒利的眉勒緊壓低,下麵的眼裡一片冰冷陰翳,冷硬的麵龐也蒙著一層寒霜。
真的就是完完全全預料到的樣子。
沒有一點差彆。
薑遙淺無意識地靠緊在後麵椅背上,仿佛想要尋找到一點安全與依靠。
她到底受不住他的目光,很快錯開了眼,看著遠處天邊的紅紅火火。
“解遇,你會覺得累嗎?”
她僵著嗓子,一字字問道:“我真的不太懂。”
“就因為他對我有過一點連說都未說出來的好感,就能讓你這麼的受不了,這麼的在意?”
這樣你真的不覺得累嗎?
解遇冷冷地盯著薑遙淺,然後開口:“嗯,一個不夠,那再加一個?”
他似嘲諷地勾著唇道:“你有一個藏心底的,還可以再來一個適合得過且過的,我呢?在你心裡算什麼?”
“你的迫不得已?”
薑遙淺的視線終於落在解遇的臉上。
解遇看到薑遙淺的表情,盯著她道:“覺得我說錯了?”
“好,那你現在就說你愛我。”
“隻要你能說得出來,我就信。”
就是騙,他都信。
薑遙淺盯著他那雙帶著嘲諷又犀利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一瞬間,從腳底,到後背,渾身發毛、遍體生寒。
從不知道他有這麼殘忍而直接的一麵,將她剝皮剔骨不夠,還要挖入骨髓,戳個通通透透。
薑遙淺一直未開口。
解遇不含笑意地扯唇:“怎麼?現在心裡是不是又想著跟我分手?”
他低嗤著,慢慢收斂唇角,眼裡隻剩一片冰冷:“嗯,可以。”
“你可以再提一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