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以‘無人臣禮’之罪被科道言官參劾。
內廷直接下了中旨,著於謙下督察院獄。
此消息很快便在京城各衙門傳開。
一時間,各方反應皆不同。
有震驚者,有失落者,有著急者,亦有幸災樂禍者……
內閣得到此消息時,於謙已經在被拘押的路上了。
朝外寂靜無聲。
內閣卻熱火朝天。
此時,學士曹鼐、馬愉齊聚楊士奇值房。
二人儘力壓著火氣,此事一出,二人義憤之餘,又頓覺備受欺辱。
楊士奇則看著手中那份抄錄於謙的奏疏,目瞪口呆。
曹鼐將桌子拍的‘啪啪’響:
“這是何等大事,人都下獄了,內閣才得知消息。如今內閣成什麼了?還有這道折子,究竟是從哪裡看出無人臣禮?科道言官,氣盛如此,咬著字眼兒,空口白牙的汙蔑。長此以往,誰還敢做那勇於任事之臣?無恥,卑鄙,下作至極。”
馬愉也跟著附和道:“何謂無人臣禮?無人臣禮,該議何刑?死罪呀!遇赦不赦。這些人,是恨於廷益不死啊!閣老,這件事我們絕不能任由他們胡來。”
兩人齊刷刷看向楊士奇,顯然,二人想聽聽他對此事作何想。
楊士奇亦氣的雙手發抖。
良久後,喟然一歎:“此事怪我啊!”
兩人皆是一愣,眉頭各自擠出一個大疙瘩。
顯然,實在想不出怎麼能怪到楊士奇身上。
隻是楊士奇將自責掛在臉上,他們隻能寬言安慰。
皆言此事是內廷司禮監操弄,內閣得到消息滯後,幾人都有失察之罪,不能全怪在西揚先生頭上。
曹鼐還壓低著嗓音勸道:“於廷益為人向來剛硬,之前得罪了那位。而那位又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這樣的事,遲早要來。”
楊士奇搖頭:“你們不知,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本想著借這次機會,將於廷益留在京中,隻是一連多日,陛下毫無召見於廷益的旨意,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還勸他稍安勿躁。哪知他是個急脾氣,竟然瞞著我上了這道奏疏,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啊!”曹鼐、馬愉驚得張大了口,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二人也沒料到,於謙上疏,竟和楊士奇有牽涉。
楊士奇跺了跺腳:“此事我不能不管。二位稍待,我這就去尋司禮公。”
說完,就要出內閣值房。
“閣老!”二人一邊一個,將楊士奇裹在中間,攔住了他,不讓他走。
曹鼐往旁邊掃視了一圈,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閣老,您再仔細想想這件事,於廷益打入京那日算起,這都多少時日了。”
“顯然是那位故意壓著行在兵部的折子,不想讓於廷益見到陛下。”
“我猜,於廷益隻要在京一日,他們總會挑出於廷益錯處。不在此,就在彼。”…。。
“這次之事,是有謀劃的,甚至可以說籌謀已久。”
“否則,何以解釋,從於廷益遞上折子,到李錫和科道言官參劾,再到拿人下獄,就隻用了大半日時間,還將所有人瞞的死死的?”
曹鼐說的急,生怕楊士奇因為自責,一時沒想通其中關節,忙做提醒。
楊士奇當然也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