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似乎早已經不耐煩,甚至不理會那些大漢將軍架著劉年往外去。
“今日要議,近日以來的幾件大事,若還有人為了這點雞零狗碎的醃臢事耽誤時間,朕決不輕饒。”
說完,眼神一掃吳煜和於康。
吳煜老神在在,不為所動,大禮一拜之後,自己回了班列。
於康則心中罵娘,這件事本就和他沒什麼關係,而且他還是證人,這位小皇帝如此厭煩的眼神,顯然不是針對剛剛那件事,而是針對他這個人。
被天子不喜,這是要完的預兆啊!
但此時無法,他也隻能悻悻回了班列。
這時,之前和劉年對峙的順天府尹薑濤,再次出了班列。
“陛下,若說大事,在京師重地,草菅人命數百上千算不算?將萬人栽上逃役之名,又算不算?臣所奏之事,在臣看來,就是天大的事。”
順天府數日前,從被百姓攔轎喊冤的楊士奇手中,接下一樁案子,這事已經傳開了。
但是近來順天府將消息封鎖的極嚴密。
眾多朝臣,大部分隻知道有這麼一件事,但內中究竟因為什麼,在他們心中也是一團迷霧。
如今薑濤口中說出,眾臣無不驚愕,朝堂頓時訝然。
牽涉數百上千條人命,還是在京師,誰人如此大膽,當真不要命了麼?
京畿重地,誰人能如此隻手遮天,那些隱在大街小巷,鄉間田野的探子,都是眼瞎了麼?
所有人都知道,順天府是在憋大的,但誰又能想到,順天府憋的大的,竟這麼大。
京師好些年頭沒出過這麼大案子了吧?
就在眾臣驚愕之時,又有一人走出班列。正是站在文臣班列首位的那位西揚先生楊士奇,當朝一品大學士。
朝初,為體恤五位先皇托孤的老臣,陛下曾下中旨,太皇太後亦下了令旨,幾位大臣朝會可以不跪。
但楊士奇此時出列,卻顫顫巍巍跪倒。
眾臣目中皆驚。
“陛下,此事因百姓攔下老臣小轎喊冤而起,百姓遞上血書,字字泣血,句句是冤。讀完血書,讓人涕淚不止。此事老臣不能放任不理。順天府數日嚴查。薑府尹遞上的奏疏,老臣亦署了名。”
說到此處,楊士奇佝僂衰敗的身軀,緩緩低下,聲音埋在胸前:
“陛下,此事百姓太冤,懇請陛下懲處有罪之人,還百姓清白,為死去之人伸冤。”
楊士奇舉動,文武班列中,各自表情不一。
有的須發皆張,目中充血;有的垂首沉思,眉頭緊蹙;有的麵色慘白,目中惶恐……
隻是看著跪在最前麵那位佝僂老人,不少人還是心頭一酸。
與此同時,又有一人聲音響起,也是如此蒼老。
是南楊先生——楊溥,他也緊隨其後,和楊士奇並排跪倒。
兩位歲近耄耋之年的老大人,牽起無數人心中那絲懷念。
三楊去其一之後,內閣被內廷壓的喘不過氣。
近年來,兩位老大人也似乎早已喪失鬥誌,行事隻知裱糊縫補。
但此刻,這兩位老大人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在他們都將陛下和太皇太後的旨意拋諸腦後,選擇跪下的那刻。
朝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兩位老大人這次的決心,無法輕易撼動。
包括金台禦帷上的那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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