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新攢成的墳塋前,女子卓清清猶自垂淚低泣。
老四坐在不遠處枯樹根上,懷抱一截當中劈成兩半的樹乾,手中短刀如銀蛇般舞動。
隻見木屑飛舞,飄然落地。
很快,老四收刀入鞘。
他將斜靠在身側另一截同樣的半邊樹乾,合攏在一處抱起。
兩節樹乾組在一起,恰恰是一根圓滾滾,完整的樹乾。
他竟貼心的做了兩塊墓碑。
老四抱著‘墓碑’來到卓清清麵前:“此地簡陋,隻能將就一下,這兩塊墓碑,你自己立起來吧!”
說完,將兩塊墓碑一股腦兒,放在卓清清身前。
頓了頓,眉頭皺了皺,抽出短刀,彎腰插在她身側地麵上:“用這個吧!”
卓清清如行屍走肉一般,滿是黑泥的手拿起短刀,俯跪在墳塋前,兩隻手用短刀刨一會兒,又用雙手刨一會兒,最後拿一塊墓碑,豎在坑洞中,雙手將土推入,掩實。
又如法炮製,將另一塊墓碑也同樣立起來。
忙完這一切,已經聽見雞鳴聲。
天快亮了。
望著滿是泥漬的短刀,老四眉頭越攢越緊,他的外衫已經給了卓清清披上,隻能從之前的裡衫,現在的外衫上撕下一塊布,將短刀拿在手中擦了又擦。
他這時候有些後悔。
當時衝進各家趕出牲口時,該從那些人家尋一件衣物的。
看著還跪在地上,早已流乾了眼淚的卓清清,老四幾次張口,卻又止住了。
“你要走了麼?”
卓清清頭都沒回,卻似已看到老四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
老四的確打算離開,他已經耽擱了許久,錦衣衛和木德公他們或許已經進了鎮子,也看到了街口的屍體。加上鎮子人去屋空,定然清楚鎮子發生了血案。
他心裡暗忖:找不到代替腳力的牲口,他們若是忌諱,可能已經連夜離開了。若不忌諱,現在也該出發離開了。也不知道老五會怎麼想我?
他不擔心追不上,老五定然會留下記號。
畢竟他也在街口顯眼處,給老五留了記號。
見老四不語,卓清清回頭,啞著嗓子問道:“恩公,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老四沒有回答,反問她道:“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投奔親戚?”
卓清清眼裡滿是死氣,搖頭:“沒親戚了,爹和娘死了,祖父祖母死了,或許哥哥如你說的,也死了。”
老四一滯,有些擔心。他剛剛之所以沒有直接離開,就是擔心這些。
“你可以去京城,尋那名錦衣衛百戶徐良,他是你哥哥的上級,既然留下信物,定然不會不管你。”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老四有些驚訝:“為何如此說?”
卓清清精致的麵容上,依然毫無生氣。甚至這時,更多了一些茫然:
“三個多月前,哥哥最後一次離開家,之後就再也沒了音訊。”…。。
“哥哥常常離家,有時時間長點,一個月也是有的。但這次不一樣,年節時,哥哥都沒回來,那時,我就知道,哥哥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