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眉頭一皺,目光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嗯?”
朱祁鎮口中隻是輕輕哼了一聲,幾名禁衛渾身就如篩糠一般抖動不停。
張傑抬頭。
“陛下,於百戶雙腿傷勢亦頗重,隻能這樣趴著。入宮乘轎向來有成法,不得逾距。抬著於百戶進宮,是不得已而為之。至於……”
張傑頓了頓,看了眼眸光似刀的王振。
“至於包裹嚴實,那是對待屍體。若被人當成抬著屍體入宮,怕是引起的軒然大波更甚。”
張傑此言,顯然是狡辯之語。
但若說有代替王振所說之避免招搖過市的辦法,一時間還實在想不出來。
張傑就一個事急從權的理由,倒也將將能說得過去。
至於王振發難,也在情理之中。
馬順半日的時間,被接連兩次懲處,懲治力度不可謂不重。
如今又引起軒然大波,這背後,怕是依然得落到馬順頭上。
王振看看張傑,又看看趴著哼哼唧唧的於康,心中一股厭惡之情,甚囂塵上。
他正打算繼續向張傑發難。
這時,於康卻在蛄蛹時,一不小心,從破門板上翻落下來,由於是側著身子翻落,正好地麵和脫臼的胳膊互相擠壓,於康露出痛苦的表情。
等他仰躺在磚地上,他身體依然不住地扭動,喉間發出痛苦的聲音。
朱祁鎮臉上出現一絲著急。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現在治傷要緊,快去太醫院找個人過來。”
不用再特意吩咐,隨侍的一名小太監,連忙應諾,急匆匆離開。
朱祁鎮仍是滿麵擔憂之色。
王振還想發難,卻深知此時絕不是好時候,隻能強壓心中怒意,暫時偃旗息鼓。
“範弘,讓人將於康抬進去,再著人給擦洗擦洗,滿臉的血汙,怪滲人的。”
範弘一愣。
王振更是大急:“陛下,乾清宮乃是陛下寢宮,外臣豈可入內休憩?有違禮製,請陛下收回成命。”
範弘也跟著附和道:“王公所言極是。”
就連張傑都大吃一驚,所言和其他人皆同。
磚地上全是膝蓋,朱祁鎮也終於意識到剛剛的話確實欠妥,尷尬一笑:“是了,是朕失言了。”
張傑忙道:“陛下,既已複旨,臣懇請將於百戶送回北鎮撫司診治。”
朱祁鎮看著於康的模樣,即便想問一些事,心中也知道不是時候。
“也罷!於康就交給你了!”朱祁鎮擺了擺手,又吩咐周圍:“讓太醫院的人去一趟北鎮撫司。”
“謝陛下隆恩!”
於康口不能言,隻能以眼神傳達殷切之意。
張傑這時代於康謝恩。之後,便協同禁衛,將於康重新搬回到破門板上。
於康的慘相,陛下已然儘收眼底,張傑也知道言多必失的後果,不願再節外生枝,忙應諾一聲,大禮參拜後,便打算率禁衛離去。…。。
哪知朱祁鎮卻在此時喊道:“等等,張傑留下。”
張傑腳下一滯,艱難轉身。
禁衛們聽後,腳下隻是微微一頓,接著便繼續向前,甚至步子邁的愈發的快,轉瞬甩開張傑十數丈遠。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