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完全可以理解翟奉澤的做法,如今自己已經回了公主府,再攔是攔不住的。
而且他把自己攔在宮裡的那件事,也很容易成為他的把柄。
如今成全了沈瀾楓,兩人之間便達成了一個默契。
這件事你不提,我也不提,日後相見,便是刀劍上的功夫了。
柔兮長公主上前雙手扶起兒子,哽咽道:“為娘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你,怕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說著她又轉身吩咐劉氏,說道:“劉媽,把世子的院子安排在闌珊閣吧!那邊清靜,也離我的住處近些。”
旁邊的翟奉安卻滿是不屑,看上去十分看不上這個剛剛回來的哥哥。
他一臉不爽的說道:“娘,那闌珊閣原是孩兒看上的,我要了那麼多次您不給。怎麼這來曆不明的二哥一回來,您就給他了呢?”
柔兮長公主生氣道:“胡鬨,那本來就一直是給你二哥準備的院子。娘親為什麼不給你,你還不知道嗎?整天在院子裡舞刀弄槍,把個花花草草砍禿了。闌珊閣裡全是娘親自各方找來的名貴花目,娘親敢給你住嗎?”
翟奉安仍是不服氣,卻被翟奉澤拉著手上前哄道:“小弟彆鬨了,你想要大院子還不好說?改日大哥讓皇上把莘安府賜給你,再過幾年你成年了,便搬到那邊去住。不過一個院子,瞅把你小氣的。讓給二哥還不行嗎?”
翟奉安一聽,立即眉開眼笑,上前摟著翟奉澤的腰笑道:“還是大哥疼我!莘安府那處大宅,我可是早就看上了!謝謝大哥!”
翟奉澤點了點翟奉安的眉心,說道:“你啊!也要十六歲了,彆總跟個孩子似的了。”
翟奉安道:“有大哥在,我怕什麼?誰敢對我不敬?”
長公主卻是皺了皺眉心,一是因為小兒子這個態度,二是因為莘安府。
那莘安府可是給大夜有大功績的文臣武將住的宅子,原本是上將軍遊子望的居所。
遊老將軍三年前因為南昭國的事受到了牽累,皇上雖未下令,最後卻也死於非命。
他的獨子遊飛絮不知所蹤,連家眷也死的死,逃的逃。
自此,莘安府便空置了下來。
一個黃口小兒,還敢奢望著住進莘安府。
長公主開口道:“立府的事,以後再說吧!安澤,為娘有事要同你商量。劉媽您先安置世子殿下去住下,我稍晚些再去看他。”
翟奉澤垂了垂眉眼,說道:“是,母親。”
劉氏領了命帶著沈瀾楓離開了,一路穿花拂柳,來到了闌珊閣。
如柔兮長公主所說,這裡的確花團錦簇,十分的雅致漂亮。
院中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角落裡還有人水車在旋轉。
各種奇花異木爭相茂盛,在夜色的燈輝下相映成趣。
劉媽一見他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便開口介紹道:“這可是長公主精心移植培育的,殿下可還喜歡?”
沈瀾楓點頭:“我父母也喜歡侍弄花草,尤其是我大哥,更是喜歡這些。”
沈瀾蕤就是個典型的書生性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
溫潤如玉又內斂含蓄,疼沈瀾楓疼到了骨子裡。
劉媽應道:“日後將他們接來京中,便可一道享福了。”
沈瀾楓覺得劉媽誤會了,便解釋道:“我大哥,是天德十三年的探花。本來前途無量的……罷了,跟您說這些怕是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劉媽對他笑笑,說道:“殿下若有難處,自可說與公主殿下。能將殿下教的這麼好,想必沈家夫婦也定是個知書達禮之人。”
沈瀾楓對她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說什麼。
這件事的確要快些處理了,父兄在牢裡多呆一天,便多受一天的罪。
前廳,翟奉澤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長公主的麵前。
麵上恭謹,心內去極其不耐煩。
如今他已經貴為皇後,卻還要聽她囉嗦。
而且這個女人明顯偏心自己的親生兒子,不過是拿著自己做個替身。
她擺出一副諄諄善誘的模樣,給誰看呢?
堂上,柔兮長公主說道:“澤兒,你做事向來有分寸,母親便也不多說了。隻是莘安府這件事,還是要謹慎。以往能入住莘安府的,要麼對我大夜有功,要麼便是一代賢臣,或是三朝元老。安兒未來也隻能是一個小小郡王,哪怕皇上開恩封他為親王,也無資格住在那裡。你身為哥哥疼惜他,為娘知道。隻是莫再壞了規矩,平白落入百姓口舌。”
本來遊老將軍的事,已經是大夜對不住他。
她也曾多方尋找遊將軍的獨子遊飛絮,卻隻找到了遊夫人的墓碑。
她與遊夫人是閨中密友,眼睜睜看著故人死在洪流裡,讓她怎能不唏噓。
翟奉澤仍是一副順從孝敬的模樣,他躬身對長公主說道:“母親所言極是,是兒子大意了。本想哄弟弟開心一下,卻忽略了這件事。”
柔兮長公主卻是皺起了眉,說道:“你已入宮三載,不該犯這樣的錯誤才是。”
翟奉澤的心裡已經十分不滿了,他心道我入宮三載都經曆了什麼,你怎麼不問問呢?
宮中妃嬪明爭暗鬥,我的孩子出生三個月便夭折了。
我說好聽了是個皇後,卻不及曾賢妃得寵。
皇帝不喜歡男人,他立我為後,也不過是看在我是你兒子的替身的份上。
總是擺出一副你待我恩重如山的模樣,給誰看呢?
明麵上卻仍是恭恭順順的說道:“是,母親,往後孩兒一定謹言慎行,不再讓母親憂心。孩兒聽聞母親今日受了驚擾,也是心下擔驚,恐怕言行有些失了分寸了。還望母親勿要為兒子的失言而再勞神,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柔兮長公主終於有了絲笑意,開口道:“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也是多虧你二弟。若非他衝上前來攔下馬車,我今日怕是沒有命再見到你們了。”
翟奉澤立即道:“母親千萬彆這麼說,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遇難呈祥的。”
柔兮長公主沒再多說什麼,隻道:“今日便在府中住一夜吧!你父親代替遊老將軍駐守南境,怕是一年半載內回不來。我讓人捎了封家書過去,你弟弟回來的事,也讓他高興高興。”
翟奉澤嘴上笑著,心裡卻滿是意見。
張口閉口都是你的親生兒子,果然剪不斷的血緣!
說來也是後悔,就該讓他悄悄死在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