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戎川輕哼一聲,緩緩道:“朕的宣威將軍說,你?之前到營中給士卒
送吃食,頗得人心?,故而?他們要此去隴州你?也隨行?。”
……池奕恨不得掐死徐檢。
找的這什麼借口?啊?一聽就是借口?好嗎?!
“朕逼他兩句,他便招供了?,說是婉嬪在禦花園中滑倒,才有了?後頭的事……可王祿說,宮中近日並沒什麼亭子翻修。”
池奕頓時慌了?。
看來賀戎川已經知道了?,知道自?己是怎麼算計徐氏兄妹,最終算計到他頭上的。而?自?己想方?設法要去隴州,還和中央軍主將合夥,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心?懷不軌。
池奕覺得好像還不如說自?己和婉嬪有一腿呢。
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他決定往前走兩步,和那人保持一米多一點的距離,如果?對方?下令殺了?自?己,就進主角光環暫時躲躲。又覺得現在自?己有謀反嫌疑,對付暴君當然要低到塵埃裡,他乾脆直接往地上一跪。
做完這動作,卻見賀戎川眸中浮上一層薄慍,一字字咬出來:“不許你?輕易跪著,說幾次才肯聽?”
停頓片刻,他吐出神情莫辨的一句:“你?想去隴州,朕不攔你?。朕給你?幾個暗衛。”
話音壓得很低,幾乎壓乾淨一切語氣,可池奕還是能從字頭句尾的輕顫中聽出不對勁。這話似乎藏了?許多情緒,卻被暴君慣常的冷漠死死按住。
怎麼突然說起去隴州的事了??之前哭著喊著要去隴州他不讓,為何突然轉變態度?
池奕想不明白,隻能尷尬地說:“謝陛下恩準,臣感激不儘。到了?隴州,我定會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不辜負……”
“行?了?。”賀戎川擺擺手,示意他閉嘴。
所以……看這暴君的反應,自?己和婉嬪,還有徐將軍那點事,就這麼算了??
晚飯時候,太監們進來擺上一桌子菜,賀戎川似乎沒什麼興趣,拿著筷子也不動。
池奕總算開始關心?眼前這個不太對勁的人,他試探著湊過去,粲然一笑?,刻意使自?己的聲線溫柔下來:“……吃布丁嗎?”
那人目光未動,隻微微搖頭。
又哪根筋搭錯了??反正表達過關心?了?,池奕不再管他,低頭吃飯。
他近來都是與賀戎川同桌用飯
,但往常一桌子菜大多是辣的,而?且辣到無法下咽,就池奕麵前會擺兩三盤正常食物?。
可今日他發現,一桌子菜竟大部分沒放辣椒。他有些好奇,但不會不要臉地覺得那些菜是給自?己準備的,仍如往常一般隻對付麵前那兩三盤。
餘光裡,賀戎川一直若有所思?,過了?許久方?動筷子,卻先?夾了?個不辣的雞腿,放到池奕碗裡。
池奕:???
他震驚了?,這什麼情況?暴君為什麼要給他夾菜?難道還要站起來謝恩?
他沒掩飾麵上的驚訝,甚至可以說是驚嚇。
賀戎川麵色一冷,眸中盛滿森然寒意。他僵著身子離了?座,坐去堆滿公文的桌案旁,點上兩盞雲紋燈,拿起筆。
池奕看得目瞪口?呆,得是什麼事,才能把原書裡從頭高?冷到尾的暴君弄得飯都吃不下?
還是躲遠一點好。他快速扒拉了?幾口?飯,順便乾掉那個長得十分周正的雞腿,就藏進房間另一側屬於?他自?己的地盤了?。
……
宮室裡幾扇疏窗敞開,連綿夜雨之後,和著土腥氣的風穿堂而?過,不慎吹滅桌上一盞燈。光線暗下來,賀戎川再沒了?處理公事的心?思?,緩緩往那烏木的椅背上靠去,微微眯眼。
眼前一盞無力的火苗與遠處那人的身形重合,明滅間模糊了?真實。
他昨日簡直是走火入魔,便是池奕和婉嬪當真有什麼瓜葛,那也與他無關。後宮的女人本就是穆太後留給他的,他本就一個也不想見到。
可他竟如瘋了?一般親自?跑去春陽宮求證,又瘋了?一般去和整個後宮的女人一同宴飲,還瘋了?一般選擇留在重華宮過夜。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做給誰看。大約也不會有人看,不會有人來。
隻是次日清晨,他從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中醒來時,覺得似乎失去了?什麼東西。
當徐檢在他麵前玩弄那些拙劣的把戲時,他忽然就想通了?。池奕是要去隴州的,一次不許,他便想彆的辦法;除非拿鏈子將他鎖住,否則他大約會直接不告而?彆,溜出宮混入前往隴州的中央軍。
畢竟這宮闈隻知道戕害他,從未給過他一日溫暖安寧。
畢竟有的人外表再光鮮,內裡也是千瘡百孔,竭力跋涉想要偷一縷芬芳,卻無法阻止體內惡臭汙了?原本沐著朝陽露水的花木。
索性讓惡臭吞噬一切,就如過去十年那般行?徑。要走,就讓他去走黃泉路。
也不知對付這樣一個人,多少?暗衛才夠?
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帝上線:,,.